今年國家規定的春節假期是2月18號2月24日。

但臨近春節六七天的時候,大多數非緊急的事情都已經被【年後再說】四字真言打敗,大家無所事事,心頭只有一個念頭:過年。

至於年後會不會傻嗶,大家也懶得在乎,就像泡腳之後要把洗腳水喝掉,但至少泡的時候是真舒服的。

對於蜀州這一批大學生村官而言,組織部已經下了通知,提前三天放假,方便大家回家過年。

所以,在肖堯打來電話二月十五號,霍千里實際上也已經處在過年假期當中,可以休息了。

二月十六號一早,霍千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雖然肖堯他們要晚些才到,但是胡老他們卻是今天上午就要走。

所以,霍千里借了一輛摩托車,跟顧海濤一人騎了一輛,將二人送到了鎮上。

摩托車駕駛證前些日子已經去了隔壁一個大鎮考了,他如今也是可以持證開車的人了。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跟湯玉軒先前的矛盾也被他用實際行動悄然化解,此刻分開,竟然還隱隱有那麼幾分不捨。

臨上車前,霍千里笑著跟二人說道:“小心屁股兜啊!”

胡老拍了拍自己的後兜,笑了笑,“啥也沒裝!”

湯玉軒將揹包反背在胸前,笑呵呵地跟二人揮了揮手,“年後見!”

“年後見!”

“一路順風!”

“春節快樂!”

髒兮兮的中巴車帶著歸家的思念遠去,好在從鎮上去往縣城,再到錦城這一路都是逆著人潮,並不算太過擁擠,二人雖然辛苦點,但也不至於太過痛苦。

但從大城市回來的人,往往就沒那麼輕鬆了。

載著老湯跟胡老的車子離開沒多久,一輛中巴車就緩緩開到了車站的壩子裡。

車門一開啟,就像被攔在堤壩處的魚一樣,閘門一開,洶湧而出。

顧海濤癟了癟嘴,“這些人曉得都受的是些啥子罪哦!這麼多人嘛,過些天再回噻!”

從未離過家的他,對思鄉和歸家的感悟還只停留在對語文課本的閱讀理解上。

關鍵他語文成績也不咋地。

霍千里默默看著那邊,看著穿著各異的男男女女提著包裹走下車子,然後在車肚子裡撅著屁股拖出自己的行李,有的被前來迎接的親友接著,高興地擁抱,然後一起離去,有的坐上圍過來的摩的師傅的車子,灑向千符鎮的各個角落,幾十分鐘之後,便是一次次令人興奮的久別重逢,思念落地成淚。

辛苦,勞累,但足夠溫馨。

可惜,孑然一身,並無父母親戚可唸的他,就算是想體會這份痛苦也體會不了。

平日裡,他是很少會泛起這些顧影自憐的無用情緒,但就像有句話說的好,失去至親最痛苦的不是他們離去的那一刻,真正會讓人感到悲痛的是開啟冰箱的半盒牛奶,那窗臺上隨風微曳的綠籮、那安靜摺疊在床上的絨被,還有那深夜裡洗衣機傳來的陣陣喧譁。

睹物思人,觸景生情,在某些本該有他們存在的場景下,猛地意識到他們永遠不會再出現,那種巨大的孤獨和痛苦,才是人最難承受的情緒。

哪怕霍千里對家和親人已經只剩下模糊的印象,但此刻依舊莫名感受到了無邊的失落。

每逢佳節倍思親。

此刻的他,像是被世界拋棄的小孩。

“千里哥,我媽喊我等你朋友的時候買點菜,你想吃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