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里聽著這話,只是在心頭苦笑。

就算是這種最基礎的碎石路,鎮政府撥下來的錢都已經被花得一乾二淨,他自己還貼了兩千多進去。

但凡這路再長個兩三百米,這錢都不夠!

不過看著大家開心的笑,看著一場小雨過後路面完全不受影響的樣子,霍千里嘴角的笑還是藏不住。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2007年的2月。

亢奮了大半年的村委會也消停了,沒了大事,但小事卻多了起來。

因為,快過年了。

過年,這個詞彷彿有種神奇的魔力,召喚著在外的遊子歸家。

虎山村全村離村人員,也就是戶口在村,人不在的共計96人。

初步統計一半在省內,一半在省外。

每年平均返鄉人數有將近五六十人。

村子裡驟然多出幾十號人,再加上過年時候的各種活動宴席都不少,酒也不少喝,各種零零碎碎的小事自然就多了起來。

“其實,說起來多,仔細算算也不復雜,不打錘割孽,不失火出事,再防著點偷兒就好了。”

村委會會議室裡,顧大強向霍千里介紹著通常過年時候的工作重點。

霍千里想了想,看了一眼角落裡的攝像機,“時代在進步,今年情況也不一樣了,我們能不能儘量爭取做得更好點?”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一瞧,頓時明白了他的想法,一組組長顧承德開口道:“霍幹部,你說,要咋個弄?”

霍千里沉吟片刻,“就像村長說的,無非就那麼幾點,衛生、風貌、治安。村容上,垃圾隨處亂扔的情況是不是可以想辦法改善一下;風貌上,鎮上前幾天也開會了,要抓抓賭博,我們虎山村民本來就沒什麼錢,小娛樂可以,打大牌的是不是要抑制一下;治安這塊,諸位肯定比我更有發言權。我就提個建議,大傢俱體討論嘛。”

“霍幹部,其他的都好說,你這個抓賭博那不是開玩笑嗎?”詹寶興叼著煙,“不管是在村裡的還是外頭打工回來地,大家累死累活一年,不就圖個開心嘛。有錢就打大點,沒錢就不打,我們管那麼多爪子哦!”

另外一個村委也點頭道:“是啊,村上一過年,哪個不打牌?我們這兒又沒得其他耍事得?總不能天天抱著婆娘在床上耍哦!”

眾人登時一陣鬨笑,婦女主任啐了一口,罵了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但吃過見過,倒也不覺得有啥害羞的。

顧大強衝霍千里使了個眼色,然後道:“抓賭的事情就先不談,派出所曉得想辦法,先說說垃圾的事情,這個好解決也必須要解決,到處都是垃圾看上去也確實不好看。”

眾人商量一陣,想了好些辦法,結果發現這聽起來簡單的破事兒還不好弄,設點也好,派專人上門收也好,反正都沒一個又有效,又不花錢的辦法。

最關鍵的是大家都習慣隨便找個地方扔到土裡就了事了,這個觀念不轉變,搞啥都沒得用。

以霍千里如今的威望,到最後,他提的三個點竟然一個也沒聊成,大家還是按照往年的老分工一頓安排,然後各回各家。

吃過晚飯,顧大強跟霍千里還有老湯、胡老、顧海濤幾個坐在門口抽菸聊天,說起今天的事,老湯嘿嘿一笑,“倉廩實而知禮節,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老弟你不想想,現在這些村民是個啥經濟基礎,你搞這些東西不得行的,習慣不是那麼好改的。”

霍千里笑了笑,“我倒也沒強求,只是順嘴一提,能成就成,不能成慢慢來,但終究是要成的。”

胡老倒是點頭讚許,“農村發展不能是隻發展經濟,鄉風文明村容村貌也是必要的。”

眾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一個村民匆匆跑來,“村長,霍幹部,打架了打架了!”

顧大強一下子站起來,“哪兒打架了?”

村民喘了口氣,“勇大爺和他兒子打起來了!”

???

勇大爺的兒子在外頭打工,昨天才回來的嘛?

顧大強跟霍千里立刻起身朝外跑去,顧大強開口道:“曉得為啥子不?”

村民搖了搖頭,也跟著跑回去,“不曉得啊,我一過去就看到勇大爺在打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