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老舊的房門被人一把推開。

一個板著臉的老頭揹著手緩緩走了進來。

“顧老爺子,你怎麼來了?”

霍千里驚訝起身,因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晚他們差點沒見到的顧承榮。

顧承榮的目光在霍千里酒後憔悴的臉上掠過,嘆了口氣,“老頭子也不是鐵石心腸的。霍幹部為了我們虎山村這麼盡力,老頭子若是再不讓你開口,那就有些太過分了。”

霍千里眨了眨眼,還未完全醒酒的腦子儘量轉著,又驚又喜地遲疑道:“您願意聽我講了?”

“咋個?不想講?那我可走了啊!”

“想,想,想!來,老爺子你坐!”

“先說好,我可沒說一定要答應。”

“好!你願意聽我講就行!”

房門外,顧大強蹲在門口,點了支菸,滿意地吸了一口,咧嘴一笑。

......

烈日下的午後,是野孩子們乘著熱風放肆奔跑的時間,是勞累的男人們吃飽喝足呼呼大睡補充體力的間隙,也是家庭婦女們忙過家務,閒下來敘敘舊的空檔。

三組某戶人家的屋簷下,一紅一黑,一胖一瘦,兩個中年婦人一人面前擺著一個裝滿玉米棒子的籮筐,一邊掰著一邊閒聊。

紅衣婦人開口問道:“你聽說了沒得?”

“聽說啥子?”

“就是那個土地集中種藥材的事情。”

“這個事咋了嘛,不是沒人同意的嘛!”

“哼!那個霍幹部硬是厲害哦!居然把顧承榮說動了!”

黑衣婦人手上動作一頓,驚訝道:“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我也覺得邪了門兒了!顧承榮好精明一個人嘛,居然會同意!哦對,還不止!“

紅衣婦人揮著手中的玉米棒子,頗有幾分激動,“顧承榮還幫著他和顧大強,在組裡勸別人!就這麼兩三天,就有十來戶人同意了!我家那口子看起來沒得啥,茶不思飯不想的,今天中午飯都沒吃幾口!”

“怪說不得(原來如此的意思)!”黑衣婦人也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屋頭這個這兩天一回來就坐那兒吃煙,問他為啥他還不說,肯定也是因為這個事情了!”

紅衣婦人看著她,好奇道:“你覺得你男人會不會同意?”

“難說。”黑衣婦人搖了搖頭,“他一天鬼主意多,多半要搞些莫名堂的事情,我就擔心到時把村長得罪了。還是你男人好些,本分不操心!”

紅衣婦人嘆了口氣,“我屋頭那個悶墩兒本分倒確實本分,但是他只相信手頭的鋤頭,一點險都不敢冒,打個撲克都絕對不打錢的,要他把地交給村上,絕對不可能,種藥材更是不可能。說不定到時候整個組就剩我們一家人僵起,那才是急死人哦!”

兩個婦人對視一眼,盡皆憂愁又無言。

“算了,掰苞谷!”

“苞谷掰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