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自然忙不迭道謝,寒暄兩句之後,霍千里開口說明了來意。

江清月沉默一陣,出乎意料地婉拒了。

顧海濤嘴唇微動,正要開口就被霍千里伸手按住。

霍千里微笑道:“這也算是一件大事,答應了就不能輕易反悔,慎重一點是應該的。離合作社正式註冊成立還有些天,江姑娘好好考慮一下吧,我們隨時等著你的答覆。”

他微微抽了抽鼻子,“我怎麼聞見一股藥味兒?”

“我在給我媽媽煎藥呢。”江清月平靜地開口道:“她身子有些不好。”

霍千里的腦海中閃過這些日子零零碎碎聽到有關的江家訊息:江清月的父親是分配過來的村小老師,就在當地娶了個顧姓姑娘,前後生了兩個女兒,原本江父人品好,學問高,對學生也好,深受村民尊敬,又是吃皇糧的,日子過得很不錯,但天有不測,十年前意外離世,江家的情況便急轉直下,母親也積勞成疾,江清月高中畢業之後,便輟學回家照顧寡母,同時供養妹妹讀書。

“方便我去探望一下嗎?”霍千里開口道。

江清月挽了挽耳發,笑著道:“當然,你稍等一下。”

土屋瓦房的光線都不算太好,房頂的亮瓦透出兩道光柱,照在床前。

江清月拉了拉床頭的燈線,昏暗的燈光勉強給屋裡添了些亮,讓霍千里能夠看清躺在病床上的婦人。

江母半靠在床頭,花白的頭髮梳得整齊,也消解了幾分神色的消瘦憔悴,聽了江清月的介紹,就要掙扎著坐起行禮,被霍千里一把按住,“阿姨千萬別客氣。”

霍千里拉著江母的手說了幾句,便將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還貼心地幫忙掖了掖被角。

初次見面,又是自家母親,霍千里這種稍顯“越界”的舉動讓江清月微微皺了皺眉,但並未開口。

江母生了病,霍千里也識趣地沒有久坐,很快便起身告辭。

江清月目送他們離開,便轉身走進廚房倒了一碗藥端進了江母的房間。

一邊打來一盆涼水,將藥碗放在涼水裡降溫,江清月一邊為霍千里解釋道:“媽,那個霍幹部是城裡人,大學生,可能人家城裡沒那麼多講究,要是有冒犯的地方,你莫往心頭去。”

“清月啊!”

“嗯?”

江母看著她,緩緩伸出了方才被霍千里握住的那隻手,然後慢慢攤開了掌心。

掌心之上,安靜地躺著一卷紙幣。

少說也有兩三百。

......

“千里哥,你剛為什麼不讓我再勸勸清月姐?每個月能有五六百的工資,清月姐肯定會同意的。”

走出江家,顧海濤疑惑地看著霍千里。

霍千里輕輕拍了拍顧海濤的肩膀,“因為,那樣說出來就像是施捨。”

顧海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珠子一轉,“那你為啥子又要拿錢給顧嬸嬸?那不更是施捨了?”

霍千里扭頭看著他,“好傢伙,我這麼隱蔽你都看見了?”

顧海濤面露得色,“進屋的時候我走你後面,看見你掏兜了。”

霍千里嘆了口氣,“給阿姨錢,是想讓她幫我勸一下你清月姐。有些話,她來說,比外人說合適。”

顧海濤皺著眉頭想不明白,千里哥都沒跟顧嬸嬸說幾句話,顧嬸嬸會勸?

......

“媽,你怎麼能拿別人的錢!”

房間內,江清月見狀也是大驚,伸手抓過江母手裡的錢,就要追出去還給霍千里,卻被江母抓住了手腕,“別跟媽使勁,媽沒你力氣大。”

江母虛弱的話讓江清月沒辦法,只好任由江母拉著她的手,聽見江母緩緩道:“霍幹部我知道的,楊嫂嫂先前來看我的時候說過,城裡人,大學生,還是國家幹部,我今天這一看啊,長得也真好,心腸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