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村裡是常見的事情,有些是因為石頭攔路不方便,有些是害怕危險,有些純粹就是需要石料,於是便就地取材了。

那巨石可不小,足足有一人多高,擺在那兒,像是一頭大水牛一般。

但一旁的兩個漢子也不簡單,腰大膀圓個子高,看起來跟兩尊黑塔似的。

霍千里認識這兩位,更高壯些的叫詹寶壯,算是村裡“武力值”最高的人,比起名字,還是外號更適合他:鐵牛。

旁邊那個就是鐵牛的兒子詹虎,外號就叫二牛。

只見詹二牛手握鋼釺,死死釘在石頭的一角;鐵牛手握大鐵錘,一下下猛地砸在鋼釺的頂端。

鋼釺被一點點砸進石頭,然後橫著敲一敲鋼釺的身子,拽住搖一搖,撬一撬,一小塊石塊便被撬了下了,然後被幾錘子輕鬆砸成碎石。

霍千里心頭微動,一絲靈光一閃而逝,卻沒能被抓住,於是只好繼續看下去。

父子二人的配合愈發熟稔,週而復始的操作下,一塊塊小石塊被剝離下來,大石頭肉眼可見地變小。

太陽在空中無聲地轉移著,光影隨之悄然變幻,但霍千里絲毫沒有察覺。

他靜靜地看著,那二人的身邊已經堆著一地碎石,而那塊大石已經變得只剩下籮筐大小!

握著鋼釺的二牛甩了甩手,將鋼釺立在石頭的正中,掄錘子的鐵牛朝掌心吐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掄起錘子猛地砸了下去。

鐺!

“我知道了!”

霍千里一直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微笑重新出現在臉上。

土地流轉的大事就如這塊大石一般,先前他下意識地將所有村民看作一個整體來考慮,試圖勸說他們接受這個事情,但是老話說得好,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就連在學校那樣單純的環境裡,一個班級都還有優等生、普通生和後進生,更何況這麼多的村民呢!

大石頭一錘子砸不爛,村民們也不可能一下子說服。

大石頭可以零敲散打,村民們自然也可以分化勸說。

宗族關係可以成為他們聯合反對自己的助力,但或許也能成為自己分化勸說的利器。

......

霍千里越想越激動,一念開,百念生,各種可行的思路紛至沓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講這些念頭壓下,因為,眼下最需要思考的是如何破局。

這件事雖然與那敲大石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在處置方式上還是有所不同,打石頭是敲邊鼓,這件事卻得中心開花。

那個破局之人,便顯得尤其重要。

他重新坐了一陣,一邊想著,一邊看著那詹家父子將碎石裝到籮筐挑回院壩,混著一些砂石水泥鋪填著道路,腦海中慢慢有了計較。

心頭的想法漸漸清晰,霍千里一掃先前的迷茫,神色振奮。

殘陽漸漸撤退,只有遠處的山頭還有一絲餘暉,霍千里走回家,正好瞧見拎著一個袋子走出房門的顧大強父子,他笑著上前兩步,“老哥,今天去找人喝兩杯怎麼樣?”

顧大強微微一愣,“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