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愕然道:“蠱鬥?”

黑寡婦道:“雖然沒有規定,但我們都這麼叫。一群蟲子互相廝殺,不叫養蠱叫什麼?我們也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根據規則,最後的蠱鬥凡是候選人都可以帶一個幫手去的。我便選你。”

湯昭笑道:“我自當在所不辭。不過莊主認為我是你認識的人裡最好的?”要是能請所有認識的人做外援,不說別人,刑極也可以啊,反正他如今是白身,也少了許多顧慮。請一個劍俠什麼困難應付不了?而且黑寡婦預定湯昭時可是四年前,那時她憑什麼認為湯昭一定有所成就?

黑寡婦嘆道:“當然不是。要是能隨意請人那就太可怕了。當初蠱鬥也曾這樣無限制,但很快請的外援地位水漲船高,有的幾方請來的都是驚蟄山莊也得罪不起的前輩高人,這個也不能慢待,那個也要尊重,還爭個屁?無論選誰,到最後肯定要得罪不少高人,平白為五毒會樹敵。更何況有人為了請外援,自己花盡家財不說,甚至壓上了驚蟄山莊的未來收益,掏空五毒會奉送外門派,大大損害了山莊的利益。後來大家就說要加以限制了。”

“第一是限制外援只許一個。第二是必須要五毒會自己人——這一項其實餘地很大,只要不是明確有門派的名人,有些獨來獨往的散人隨便給一個身份,說他早就是五毒會的客卿了,手續也齊全,誰能挑出錯來?”

湯昭一笑,他自己大概也會如此,他是琢玉山莊的人,但琢玉山莊只是鑄劍門派,和江湖幫會不衝突,就說他四年之前已經入了黑蜘蛛山莊,人證俱在,誰能反駁?

“第三是限制實力——這個其實很難,因為實力可以偽裝。我們又沒有什麼百試百靈的測試武功的法子,萬一最後一關有人亮出獠牙,把其他人都殺了,既成事實便無法可想了。最後有位長老提出個折中的法門——乾脆限制年齡。反正武功罡氣都需要時間來磨礪,年輕人實力自有上限。當然也有例外,或許有人年輕而強大非凡,但那些真正的天之驕子多半氣盛,出身又高,不是區區小利能打動的,驚蟄山莊終究池子淺,容不下真龍。相對來說,限制年齡就是限制實力了。比如這一屆的年齡,就限制要比莊主之子小。那位公子今年剛剛二十歲。所以外援不能超過二十歲。你不是才十六?”

湯昭訝道:“原來莊主還有公子?”

黑寡婦道:“有的,但是驚蟄山莊不是父子傳承,強者為王。而且其實人家大概也不想傳承。對於我們來說,繼承驚蟄是畢生夢想,恐怕真正的俊才還不屑。”她感嘆了一聲,道:“我的初選題目已經下來了,等我回去做完,再等候徵召,大概要到年底。你若沒事,十月、十一月就可以西行,回黑蜘蛛山莊,到時我會迎接你。你也見見老朋友們。”

湯昭想了想,現在還是七月,想來這邊事也就幾日功夫就能解決,然後再花些時日善後,如果還有時間,就去中天府一趟——他是檢地司送來的,一開始就說好將來必要去任職的,哪怕他的引薦人老上司刑極已經不在檢地司了也不會改變。現在他學成之後,總要回檢地司總部報到了,說不定還要去見一趟高遠侯,才能確定前途。

再之後,就沒有要事了,如果有什麼長遠目標,就是走劍客之路,向上攀登,以求超凡脫俗,還有發展白玉生暉的生意,及春城店可以開起來,其他郡的分店也可以嘗試鋪開。比如餘霞郡合陽縣,他可以順手為之。

那麼,去一趟合陽縣很划算,可以公私兼顧,如果能找到隋大哥他們就更好了。

想到這裡,湯昭笑道:“敢不從命?我年底必到。”

議定了此事,黑寡婦明顯開心起來,又帶著他去找關雷,三人一起喝了一杯。

湯昭眼見一圈打完,居然還有餘力——這倒不是他酒量漸長,而是尚有未了之事,不肯喝醉,於是在自己的酒杯裡摻水的緣故。他便自行找個地方坐下,將劍橫放在膝頭,冷眼看著熱鬧依舊的酒席,自己想自己的事。

這時,他微覺腿上有動靜,一低頭,發現是不知從哪裡現身的龜爺在捅他。

湯昭微一點頭,龜爺順著他的衣服爬了上來,趴在他肩頭。

“怎麼樣?”竟是湯昭先說話。

龜爺道:“沒找到,我們在水底找了一日一夜,一直沒有收穫。你確認他在山上?”

湯昭嘆道:“這種事怎麼能確定呢?但若說他就這麼離開了,我也不信。不然就白費了我送給他的那兩句話了。既然你們找不到,他就不在水裡,難道在岸上嗎?”

龜爺不以為然道:“薛姑娘讓貓頭鷹在樹林裡找,一直沒找到,就算樹林茂密,他又怎麼能逃得過那麼多眼睛?他要是真的用極高明的手段藏起來,一時三刻肯定是找不到了。你只能用那個計劃了。”

湯昭道:“是啊,我已經撒下餌了,如果他在,量是要上鉤的。只是守株待兔,太過被動。他到底在哪兒呢……”

這時,只聽背後有人道:“哦,小湯劍師要找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