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冢宰啊。

當年在罔兩山,這個老東西可是和毀滅、和罔兩兩個劍仙互相爭鋒,居然都不落下風的。雖然在完整的金烏劍下倉皇退走,還丟了山河碑這樣的至寶,但到底是全身而退,可比大多數圖謀罔兩的龜寇們幸運多了。

而且,湯昭有一種感覺,雖然大冢宰看來衰老了,但他的實力並沒有下降,反而比之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初這大冢宰全身流動著萬千面孔,一會兒男一會兒女,一會兒醜一會兒俊,活似個怪物,只有在劍廬當中強行保持一張臉,一旦戰鬥又會控制不住的變臉,現在卻輕易保持了本來的模樣,這是他有所進步的證明。

他記得這老傢伙走的時候是重傷,就算養幾年傷也未必能復原,怎麼還更進一步了呢?難道說,這位也是經過一戰破而後立,竟突破到了那個境界?

在朝廷和雲州眼皮子低下,居然出現了一位劍仙?

再加上這座大殿,雖然湯昭猜測可能和當初的國師一樣有劍仙級別的力量,就算出手有著種種限制,但怎麼也能當做一個絕對穩固的後方。

要真是如此,那龜寇就進可攻、退可守,進退都有劍仙級別的力量傍身,就算是京城裡那個剛剛掌握了國師的力量,又得到祖先庇佑的皇帝也沒辦法與之抗衡,而此時皇帝剛剛把力量收回,還沒能夠大舉出擊,之前那場京城大鬧又使地方上恰好少了不少諸侯,陷入權力的真空,而滅世的危機剛剛過去,劍廷的禁令稍稍放鬆,實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樣想來,或許他們在雲州的亮相只是一個序幕,他們真正要做的,只可能是以此為跳板席捲天下!

湯昭甚至在想,會不會這次雲州的亮相都是障眼法,他們真正要動手的是更核心要害的地方,比如京城?

但轉念一想,障眼法都是給別人看的,現在誰也不知道來了他這個觀眾,弄什麼障眼法有何意義?大冢宰出現在這裡,自然是他就應該出現在這裡,目標也就應該是近在咫尺的雲州。

湯昭暫時看不透龜寇的戰略,但力量既然放出來了,至少明天發動攻擊,要以雷霆之威拿下雲州不是假的。至於後面他們有什麼戰略,是堂堂正正大軍進京重奪天下,還是佔據一隅徐徐圖之,又或者還有什麼奇謀,湯昭便猜不出來……

那皇帝睜開了眼睛,然而只睜開了一半,眼瞼依舊下垂,掩不住倦怠之色,道:“其他人就不見了,我這個樣子見眾將士,只會叫他們沮喪,哪裡能真的鼓舞士氣了?你叫皇兒進來吧,我囑咐他幾句。”

大冢宰察覺到了,說:“老臣去請太子殿下和幾位殿下進殿,陛下可以轉換奉英殿了。如果能在奉英殿中召見出征的將軍,必回使軍心大振。”

大冢宰神色和藹,像個忠誠恭謹的老臣一樣行禮,道:“陛下,大家都準備好了,殿下也在外面,您去送一送嗎?”

他低頭,發現就這麼抬頭低頭的瞬間,大殿已經完全變化了!不僅僅是那些裝飾的細節。而是完全是另一座宮殿。

皇帝眼睛微微一亮,似乎真的提起了一些精神,說道:“現在嗎?”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這裡完全是另外一個大殿了,然而空間並沒有變化,變化的只有宮殿本身。

也沒有意義!

湯昭不知道龜寇當中的聰明人安排了什麼一步、兩步、百步之後的連環計策,他只知道龜寇的戰略第一步就要卡死,就在今天,誰也救不了!

太子是個弱冠年紀的年輕人,仰頭道:“當然,請父皇相信兒臣。”

湯昭看著那數不清的燈火,心想這關竅恐怕就在這裡。

魏帝拉住太子的手,說道:“我兒,明天的行動,有沒有信心?這是咱們重新出現在陽光下的第一步,也是你第一次出現在世人之前,要秉雷霆之威,成破竹之勢,你能不能做好?”

三人趨入,一起見禮。皇帝伸出手來,道:“皇兒過來……”

大冢宰暗自皺眉,心想完全沒有必要問這句話,問這話反而顯得皇帝自己沒有信心似的。

這就是奉英殿嗎?一鍵轉換場景嗎?

皇帝嗯了一聲,語氣中似乎有期盼,但不多。

“咳!”大冢宰咳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