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去扶高遠侯,重夢真人忙上前輕輕示意,以作阻隔:高遠侯就算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是頂尖的劍俠,而且為了馬上用她,沒太過束縛她的力量,皇帝你那小身板還是別湊過去了。

皇帝從善如流,順勢轉頭瞪著壽王喝道:“壽王,我知道你和荀侯不睦,但豈可如此對待國家忠功臣?你罪莫大焉!”

壽王冷笑一聲:隨便你說,愛咋咋地吧。

皇帝又對高遠侯道:“荀愛卿,朕來遲了。”

高遠侯倒是很平靜,只道:“是天子在這裡?天子果然平安。”

皇帝嘆道:“荀愛卿身在囹圄,還惦念著朕。如此忠良是國家之幸。”他彷彿很激動,各種好話不要錢似的倒了出來,作為一個皇帝,他這個姿態都有些過低了。

這時高遠侯應該配合著來幾句:“不敢當”、“這是臣應該做的”這種客氣話,但高遠侯始終很安靜,似乎是舞臺上的一個道具。

她這種不配合十分失禮,也不符合她“剛剛被皇帝從囚禁之處”解救出來的處境,人群當中有人不忿,但轉念一想:跟這黃土埋眉毛的老太太叫什麼勁兒呢?眼看她不拘哪一刻就要死了,還顧忌世間的事做什麼?連死都不怕,這還不是無敵?

皇帝停下了無意義的安撫,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荀侯,當年沒能得你長期輔佐很是可惜,也是誤了國運,現在還有一事請你出手。你病軀如此,朕於心不忍。”

他看著高遠侯,似乎是等她表態,他知道她會同意的——事先都溝通好了。

果然高遠侯道:“既然殘軀尚有可為,總比碌碌無為的好。為將者總須馬革裹屍還,多謝陛下成全。”

皇帝總覺得她有些陰陽怪氣,但想想她大概真的是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了,便大度的不計較了。

當下他手託行天璽,向天高舉,印璽當中的藍色氤氳立刻動了起來。

眾人還不及看清那藍色的軌跡,就見藍光亮起,無比璀璨!

一股浩蕩的氣壓由近而遠,往外盪開!

之前,金鼎樓上曾蕩過兩種氣息,一種是太祖靈光,莊嚴高貴,另一種是國師的雷電,暴戾毀滅,兩種都有壓得眾生抬不起頭的威勢。

然而從行天璽中散發出來的威勢,卻是兩者結合,更加數倍,既讓人極致的畏懼,又讓人無比的敬仰。

那正是國運的兩種大勢——威與權!

朝廷的權柄缺失多年,而威嚴也靠國師施壓,皇帝僅僅是坐在高臺上的名義罷了,在行天璽亮起來之後,那無上的權威似乎在這一刻,重新回到了皇帝至尊的手裡!

在這一刻,人群當中不止一個人升起了跟王飛一樣的念頭:

或許,這是個值得追隨的雄主呢?

那浩蕩的力量人人都能感覺到,但它確實是無形的,隨著皇帝的命令,頭頂山上的雷光柱彷彿得到了命令,有向下移動的趨勢。

當然,現在僅僅是趨勢而已。那雷光柱沒有移動,而是稍微傾斜,這個趨勢看起來相當危險,簡直有倒塌的前兆了。

雖然離著還遠,但在臺上觀看的眾貴人呼吸都停了一下,他們自動想象出雷光柱倒塌後的情景,簡直不堪設想。

不能這樣啊,皇帝,想想辦法啊!

這時候,重夢真人適時的呼喊道:“雷光遲滯,高遠侯,該你了。睜開眼,你只要睜開眼就好!”

高遠侯淡淡道:“睜開眼就行嗎?要不要我把劍拿出來?”

重夢真人喝道:“陛下面前,如何敢無禮?高遠侯你也是老臣的,豈能如此……”

這時皇帝反而笑道:“無妨,有劍拔劍,只要幫我收回國師即可。我還信不過高遠侯這樣的忠義老臣嗎?”

他倒不是信得過高遠侯,而是自忖行天璽在手,護體靈光可當劍仙,怕高遠侯這區區劍俠嗎?

當然,他也認定高遠侯不會動手的。這是個有牽掛的人,也是忠臣,可以不那麼防備,也不那麼體恤。

高遠侯伸出手,手中抓著一枚眼珠,乍一看是眼珠,仔細看卻是玉。

霎時間,眼珠玉光滑亮起,扭成劍形!

此時,她在心裡默唸兩個字:“擬持!”

&nbs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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