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 臨頭(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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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邊,隋風、喬雙蓮、長秋他們幾個一溜坐下。
就在片刻之前,他們還在舞臺上,被排列審視,主人家隨時有可能看他們某個人像賊,就著家丁如狼似虎的撲上來,把他們拖走扒光了搜查,但現在包括車老太爺在內,車家老老小小都在下面陪坐,請隋大海坐首座,蓮花班的人個個上座,輪著給敬酒佈菜。
此時廳上的宴席應名是重開了,但其實氣氛彆彆扭扭,十停裡倒有八停人在偷看這頭一桌,只有個別饕餮之輩還在大嚼。
這一切當然是因為剛剛那驚鴻一瞥的強者。
湯昭沒有表明他和隋家班的關係,但他剛剛在後臺和隋老頭見面又沒有揹著人,那麼多雙眼睛看著,車家的家丁也看著,如何瞞得住?
眼見車林和湯昭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車老太爺也不能幹等著,忙一面繼續宴席,一面把隋家人一起請上座。又見隋家班裡面有女眷,連忙把自家老婆和女兒也拉出來陪客。車羽前一刻還是宴會主角,下一刻已經變成了陪著隋風說話的配角。
這裡頭隋老頭還算有閱歷,還能把持得住,其餘年輕的連喬雙蓮也有些手足無措,她固然會說話會來事,但也總是討好別人,幾時被人這麼圍著奉承過?隋風就更不必說,每個汗毛孔都透出不自在來。
車老爺敬酒之餘,就是打聽湯昭的來路。能讓他大兒子那麼恭敬忌憚,那必須是不一般的強者。可惜他是個外行,不知劍俠、劍客的分別,還不如車羽懂得多,問起來不得要領。
其實他問的再巧妙也沒用,因為隋家人才叫一竅不通。隋家別說劍客,連俠客的事也不知道。別說他們想為湯昭保密,就是不想也說不出什麼來,說起來別人不信——他們五年前分別的時候,湯昭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學生呢。
車老爺套了半天,唯一就知道隋老頭和湯昭都是雲州人。
眼見這個藝人應該就是走了好運的鄉巴佬,車老爺心中豔羨:這是命裡有貴人,我怎麼就不能這種好運?
當下他命人取出幾盤東西,都是金銀細軟,道:“隋老爺子,這點心意您收下。”
隋大海忙搖手道:“這可使不得!無功不受祿,我們唱堂會得您的賞錢已經夠啦,哪能白白收這麼多銀子?這我沒辦法拿,心裡過不去。”
車老爺以為他裝模作樣,連番推讓,甚至虎起臉,假做生氣,哪知隋大海一直堅決不收,並非作假。
車老爺累出一身汗,心中鄙夷道:鄉巴佬不識好歹,沒有發財的命。可也勉強不得,只得乾笑坐下。
隋風低聲對雙蓮道:“爹爹做的很是,這種不……”
一個不字出口,雙蓮一腳踩了下去,踩的他半截話嚥了下去。雙蓮瞪起了眼,從牙縫裡輕聲吐字道:“閉嘴吧,你會幾個成語?也敢混用?”
要不是她及時制止,隋風一句“不義之財”說出來,真當人家聽不見嗎?
又或者隋風本意並不是說車家的錢不乾淨,指的是自己不拿飛來橫財,和隋老頭說的“無功不受祿”是一個意思。
但雙蓮卻知道兩人的想法根上不一樣。隋風這個認死理的性子,是真覺得不是自己該得的一文不能要,他雖然是個賣藝的江湖人,卻是俠客風骨。
隋大海不要,應該是因為謹慎。這位老班主,平時行走江湖就靠著一個小心,樹葉掉下來都要摸摸頭,他怎麼敢收大老爺的東西?就算大老爺不介意,萬一湯昭介意怎麼辦?
湯昭越是表現得強大,隋大海越不敢擅動。怕湯昭有意見。
但雙蓮覺得這錢應該可以收,她見過不少讀書人,他們當中有浩然正氣的,也有道貌岸然的。有越讀書越明白的,也有讀書讀糊塗的。
在她看來,湯昭看著是那種把書讀進去了,又讀明白的。書讀的多但不迂腐,處事肯定懂得權變。這老頭別說他拿的是不是不義之財,既然是主動獻上的取了又如何?
若說拿人手軟,從此欠車家人情?
笑話,那車家無緣無故把大家當賊看,趕到舞臺上審訊欺辱,用銀錢來賠罪,難道不是正禮?收了錢,他們肯原諒也是大度,怎麼還會倒欠人情呢?
如果是她,她就收下,回頭給同臺的各位藝人分一分,說是車家的賠罪銀子,名正言順,剩下的取走,誰能說個不字?
拿了錢,她想要蓋一座戲院,實心磚瓦,既不是撂地那石灰畫的圈,也不是四面透風的蓆棚,是真正的大劇場。她做老闆,又做臺柱子。想什麼時候演就什麼時候演,想演什麼就演什麼,誰要是起鬨就轟出去,誰要是擠眉弄眼說下流話,就讓保鏢拿襪子塞住他的嘴……
她這邊想入非非,那邊氣氛不尷不尬,就聽一聲呼嘯,無數檢地司從四周集合起來,向外奔去。
如果說剛剛他們執勤時還有些輕鬆氣氛,對著其他人嚴厲也不過浮於表面,此時彷彿有人按下了某個開關,所有人都神色凝重,連步伐都變了。
車老爺見此情景一凜,他也是檢地司家屬,如何不知這是什麼意思?這代表著任務,代表著危險!忙拉住一個相熟的,道:“小宋,你這……”
那小宋道:“要出公務!”也不細說,緊接著又道:“老大人,宴會恐怕不合時宜了。您可以安排客人散去,但最好把他們留在這裡,畢竟天上的危險不可測,這裡應該是城中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