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雖然已經沒有心,但曼影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在瘋狂跳動。

因為她太緊張了,緊張到覺得自己呼吸困難——雖然她也不需要呼吸。

眼前的景象實在出乎她的意料,讓她一時亂了方寸,現在無法決定是否要按照湯昭留下的計劃來行動。

本來一切都還挺順利的。

按照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套路,他們誘惑龜寇在淡月莊園的遺蹟上的建立基地,又用幽水將自己來過的痕跡破壞,只等龜寇上當後來一波大的,將他們的信心徹底摧毀。

龜寇果然入彀。面對幽水留下的滿地狼藉,匆匆檢查一遍沒有發現破綻,就在廢墟中大搞建設。因為時間有限,他們全力搶時間平整場地,修建基地,製造各種武器,根本沒有發現湯昭埋下的雷。

當然也沒有發現暗中窺探的曼影。

曼影的心情本來也是愉悅的。

她驚歎於龜寇的效率:短短三日時間,一座廢墟已經煥然一新,重新變成了一座大軍營。一開始還是隻有兵營建築,後面還有了一匹匹的坐騎、一頭頭兇獸、一籠籠的魅影、一架架傀儡、一座座形似堡壘又似炮臺的戰爭武器。

戰爭機器在運轉,各種物資和軍火源源不絕的抵達,一場大戰蓄勢待發。空氣中彷彿瀰漫著火藥味,如果有其他人看到這種場景哪怕不相關也會頭皮發麻。

那時候,從頭圍觀這場建設的曼影覺得:

有點想笑。

她心中存在一個天大的糾結處,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所以這時候就要看別人倒黴來平衡自己的心情。

眼看龜寇建設的熱火朝天,曼影心中暗爽:建吧,建吧,你們越努力,被摧毀的時候越絕望。

光想象自己最後一刻動手會把這裡的一切毀於一旦,那些在罔兩的力量中倖存下來的傢伙再度傾家蕩產,她就感覺痛快。

當然,這種痛快也有點變態,只有她一人獨處的時候才能放肆體會。而且不能叫人發現,這也是一種小小的心理陰暗。好在她的存在比較特殊,無論怎麼開心都不至於笑出聲來。

然而,情勢在昨日晚間急轉直下。

這些天龜寇的增援是源源不絕的。白天夜裡,時刻有新人到來。以靈官為主,也不乏劍客,越臨近祭祀日來援越多。前一日白天更是劍客數量爆漲。

曼影數了數,劍客怕不是近百人,靈官更數倍於此,加起來恐有近千人。不由心驚肉跳,但緊接著便安定了:湯昭說了,他特製的符式威力足夠,憑他什麼劍客,不過是雷符之下的灰燼罷了。

大營中也有幾個劍俠,這些人應該是雷符轟不死的,是不容忽視的力量,甚至可能在大營崩潰後狗急跳牆,更加兇殘十倍。但曼影心想這也不與她相干。湯昭顯然也背靠一個大勢力,更別說還有她的老家白玉京。縱然遭受大劫,也應該有不少實力留下來吧?幾個劍俠而已,怕他什麼?

總之,優勢在我。

但是那天晚上,曼影見到了那個人。

那天晚上,最後一波強援達到,人數並不多,但實力卻可怕。首先就是一個強大的劍俠,滿頭頭髮枯黃如稻草,看起來乾瘦,有些萎靡不振。但他實在很強,比之安王太妃,比之那個操縱水的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曼影甚至覺得,湯昭也未必及得上他。

這讓她有些擔心,但緊接著,她就看到了最後出場的,那個隱藏在華麗斗篷裡的影子。

強大!

可怕!

曼影完全沒看清那人的外表形象,但一眼看到那人,就有一種心悸的感覺。緊接著立刻閉起了眼,不敢再看,似乎多看一眼就要被那人發現了。

明明她被藏在疑心的死角里,明明她是極其安全的,可是她就是被嚇得連目光也不敢對過去。這是實力的差距帶來的凌壓,讓人產生本能的恐懼。

開……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