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曼影說,若非她是個沒有生命的淵使,恐怕根本隱藏不下去。

最後,她還附加了一句近乎廢話的評價:“若我還是曼歌,遇到這樣的強者,絕不敢抬眼看她一眼,更別說想著與她作對了。”

危色聽了這情報,不免憂心忡忡,但以他的見識根本沒辦法分析這種情報,別說猜不出對方的身份,就是把對方的身份大聲報給他,他也未必能夠認得,於是只能盡職的將這個資訊轉給山下的大本營,以期自己這方的大人物看到並做出對策。

也不知現在大本營中是誰在做主,能不能做出正確的決策?

可別把先生開創的大好局面毀了啊。

提起先生,危色更擔憂了,這幾日湯昭就主打一個:杳無音信。

明明三天之前他還在罔兩山總攬大局,事事皆在掌握,把那些敵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然而幾日下來卻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在沒有一點兒訊息傳來。硬生生把這麼大一個攤子推給別人,自己去做另一件神秘莫測的事情去了。

饒是危色可算是世界上最相信湯昭的人,也忍不住在心裡問湯昭:湯先生啊湯先生,你真的能確定,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比大夥數月籌謀,齊心努力掙下的大局更重要嗎?

再想想先湯昭一步不見蹤影的白狐,跟她一起失蹤的向陽子,遠赴前線至今不知事情進展如何的鄭昀和衛長樂,突然死去的烏殺羽……

一樁樁、一件件的不確定和敵人陣營的不確定一起交織成了眼前的迷霧,讓危色始終心中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只有嘲諷和戲耍一下那些奴隸主們才能稍微舒緩一下心情。

“罔兩大人!”

“罔兩大人我們來祭祀您了!”

“罔兩大人,您想死我們了!”

此時,耳邊傳來了帶著哭腔的大呼小叫之聲,危色抬眼一看,原來是遠遠能看到祭臺了。

但這裡離著祭臺還有一段距離,最前面抬著頭抬祭品的莊園主們不知怎的,到了此地駐足不前,反而在前面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危色心中不快,加快腳步來到隊伍最前方,叫道:“各位先往前走走行不行?想哭一會兒祭祀開始再哭啊,不要耽擱了時辰……”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了祭臺。

祭臺依舊巍峨,一階一階如同金字塔般通天徹地,與之前並無區別。

但現在的祭臺上,蒙著一層薄薄的似濃霧又似黏液的流體。

那濃液是漆黑的、陰沉的、晦暗難明的,順著高高的臺階汩汩的往下流。就好像在祭臺上剛剛經過一場屠殺,血流成河,半乾的血漿化為陰影的顏色,從石縫裡滲了下來。

那種顏色乍一看只是單純的黑色,多看一眼就覺得顏陰沉,這股黑水透過骨頭縫一直流入了魂魄中。

危色看了一眼,從心底打了個寒戰,幾乎要叫出聲來,忙用手湊到嘴邊,用牙咬住了手背,勉強嚥下了這一聲驚呼,卻在手背上咬出兩排牙印來。

這……這是……

“罔兩大人!”

一聲哭泣從背後傳來,伏虎主踉踉蹌蹌從後面跑上來,沒跑幾步就跌倒在地,匍匐著向前爬去,爬了幾步,用頭撞在地上。

所謂哭天搶地。

“罔兩大人您來了?您知道我們遭難,來救我們了?嗬嗬……都是我們沒用,不能孝敬您,還要勞動您降臨來救我們……”

什麼?

那液體是罔兩嗎?

危色驚疑中,只聽有人道:“只不過是影澤之水罷了,你何必小題大做,說是罔兩降臨?”

說話的事是舂米主,卻不是真的舂米主,乃是湯昭安排的一個西貝貨,在影廊橋上強制和原主掉了包,混在莊園主中做內應的。他是靖安司的劍客,有豐富的臥底經驗,見識比危色還多些。

伏虎主搖頭道:“你們睜眼看看,這哪裡是影澤之水?影澤之水能有這般粘稠?能似這等沉重?我告訴你們,如果說影澤之水是罔兩大人的汗水,那麼這裡就是罔兩大人身上流動的血液!我主現在就在這裡,它已經降臨了!”

危色挑眉道:“流血……你的意思是說,罔兩大人受傷了?”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