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恐懼如此真實,讓湯昭也不由有些悚然——他來罔兩山自然是有覺悟的,哪怕是失去性命的覺悟。他在戰略上不怕罔兩,可是戰術上不能不怕。

迫近眉睫的威脅是真實的,容不得人不怕。

而且,他在思考:

“這個當口發生這種事,是不是罔兩察覺到了什麼?”

到底察覺到了什麼呢?

其實湯昭也不大知道幽災是怎麼引起的。之前的太陽風暴是他放的,已經放了將近兩日,山上山下的聯絡一概斷絕。

然而這種斷絕可沒有引起幽災,可見災禍不是他搞出來的。

那麼應該是白狐在影閬中的進展牽扯出來的吧?雖然還沒得到確切的訊息,但湯昭從種種跡象包括曼影的反應推測,她應該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可能離著如意劍出世已經不遠了。如意劍的甦醒或許會攪動罔兩山的秩序,引發幽災,同樣也可能引起罔兩的警覺。

被自己囚禁多年的劍仙可能甦醒,罔兩震怒不很正常嗎?

可是這並不是唯一的可能。還有一個可能呢……

除了白狐,還有一路也在進展,那就是金烏。

它甚至去掏罔兩的老窩——影淵。

比起白狐,影淵那邊是真正的黑箱,禁絕一切聯絡。湯昭不可能知道金烏進展的怎麼樣了,除非金烏動用那個僅有的傳送陣把他拉過去。

如果金烏在那邊有什麼動作,那可是罔兩的老巢中心開花,還不知引動什麼反應。雖然湯昭猜測罔兩自封於祭臺之下,可能已經多年不回去了,但影淵有什麼變故,它應該也能察覺吧?

若是發覺自己老家翻了,罔兩暴怒也不奇怪吧?

湯昭猜測著兩種可能,卻也知道自己只能猜測。無論現在是什麼情況,這都是兩個、甚至三個劍仙級別的存在之間的事,他還插不上手去。

如今他也只能呆在一個相對安全點的地方躲避罔兩的鋒銳罷了。

“這裡是哪裡?”

暫時無事可做,湯昭先用通訊器聯絡了落日莊園那裡,得知那邊一切如常,危色能夠完全控制住局面,才放下心來,再度提醒他們小心罔兩的變故,必要的時候可以帶著自己人直接轉出罔兩山,留下那些莊園主在山上便是。

結束通話了通訊器,湯昭暫且拋開萬種思慮,放鬆心情漫步至前,靠近了那片廢墟。腳下一動,就踢到了一塊牌子。

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塊……半塊牌匾。

因為是在罔兩山,這牌匾的顏色只有黑白灰,肯定說不上什麼鮮亮,但字跡清晰可辨。能看出筆跡上頗有光澤,即使被灰塵埋沒也沒黯淡,應該是金屬,甚至就是純金鑲嵌的。這牌子斷為兩截,從斷口來看,不像是摔壞的,倒像是砸壞的,或者給人一腳踩斷的。

“淡月……”

湯昭讀了僅剩的兩個字,沉吟道:“好像在哪兒聽過?”

曼影悶悶道:“就是歸融出身的那個莊園,後來他又把它滅門了。”

湯昭哦了一聲,這才想了起來。

那是一段往事了,湯昭依稀聽過一耳朵,當時以為歸融反殺淡月莊園是因為年幼時受到欺壓實行報復,但考慮到他的劍意,說不定還有殺人來收集死亡力量這一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