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奇怪的枕頭難道不是術器,而是法器?

李意漸微微羨慕:他只是劍客,本身沒有劍法。到了他這個地位,當然有幾件法器傍身,但那也只是自己用,而且是做底牌用,可沒奢侈到給學員做教具。他自己在新兵營裡也沒這樣的闊綽經歷。

湯昭手一伸,雙指叉開,幻境區域性放大,那少年的大頭出現在環境裡。

“哈哈哈——”眾人笑了起來,陡然看熟悉的同學的大頭像,尤其還滿臉緊張東張西望,確實還蠻好笑的。

“笑什麼?”湯昭正色道:“我是叫你們看看羅同學做得好。入峽谷之前仔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方是受過訓練的武者該做的。有些人……就沒做到。”

有幾個少年微微低頭,有點慚愧。

湯昭又道:“因為這場考試之前,規則告訴你們說進入峽谷可以選擇五條路,所以有些人就認為,在選擇路徑之前就是安全的,谷口也是安全的,就可以暫時放心。可是,誰說的?”

文采非弱弱的舉手,道:“可是……確實沒危險啊。”

湯昭道:“這回確實沒有,靖安司放了學生們一馬。但事先你不知道啊。所謂料敵從寬,你怎麼能忽略任何一種可能?如果考官設了陷井呢?難道你能說不行嗎?無論如何,要做好各種準備。”

李意漸在外面聽著,心想:這道理是倒是不錯。但不是因為怕被考官坑,而是因為就算沒人主動欺騙,情報也可能有錯誤,在前線情勢瞬息萬變,斷不能過於依賴已知的情報。

緊接著,湯昭開始根據峽谷地形講解在山谷前探查情報、分析地形的要訣,這是兵法戰術課的應用。

李意漸聽得時而點頭,時而搖頭,心想:這個湯教喻的兵法不過爾爾,地形分析大略不錯,但有些細節講的不對,佈置還有破綻。

這確實是他說對了。湯昭本不擅長兵法戰術,之前都沒學過。這一個多月還是在訓導營裡現補的,一面看書,一面向營裡的老教師請教,就算這樣,他的水平還未必比得過同屆的學生。他能在上面講解,全仗著事先拿到地圖,又和董教喻商量出了一個教案。

所以李意漸所鄙視的,不是湯昭的兵法地理水平,而是湯昭和董澄加在一起的水平。

就……兩個加在一起也比不過他。

這也很正常,兩個學者劍客,如何和一位郎將比兵法?他怎麼不跟湯昭比鑄劍,跟董澄比醫術呢?

湯昭講過了谷口的關鍵,就一路開始講解後面的戰鬥。

羅念選擇了中間一條路,順著道路小心翼翼的前進。途中,不時有魅影和兇獸從兩邊偷襲。羅念且戰且前進,遇到兇獸便大膽向前戰鬥,遇到魅影則分情況,能戰則戰,不能戰則想辦法繞路甚至逃跑。

這也不值得嘲笑,營中本來就教導隨機應變。

湯昭選取了羅唸的幾場戰鬥,放大了詳細的分析他的得失,講到詳細處有時暫停,有時慢放,還能拉回進度講解,十分細緻。其他同學固然受益,羅念本人更是大有收穫,喜不自勝,連被公放自己出醜的樣子都不在乎了。

這可沒辦法事先備案,就是他自己的功底了。不過這不是兵法戰術,而是單純的戰鬥,是他的強項。他經歷過的戰鬥不少,但純論數量還未必比得上一些學員,但他見過的市面太大,眼界開闊,自然提升了見識,分析其這些單獨的小戰鬥輕而易舉。

李意漸奔著再度挑毛病來的,但聽著漸漸暗中點頭讚歎,心想:以他這個年紀,能講解到這個地步,確實不容易了,檢地司的新一代果然也成長起來了。

這時,教室內進入了爭論環節。卻是湯昭選了一個羅念比較狼狽的戰鬥,問其他學員該怎樣應對?

眾學員登時各抒己見,拿出了一套又一套的方案,也是羅念成績一般,大家都覺得自己能做的更好,眼見著爭吵起來。

到後面一向沉默寡言的歐陽洲也加入議論,旁人不免閉嘴,但曲桓卻不讓他,依舊爭論不休。

湯昭聽了一會兒,道:“沒關係,咱們都試驗一下。”說罷一揮手,峽谷依舊再度變幻。

龜爺聽他這麼說,張了張口,又停了下來。

卻見那羅唸的小人又動了起來,按照歐陽洲的方案戰鬥起來,和兇獸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龜爺瞪著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發愣。李意漸卻想:他這幻境術器怎得如此方便?能實時按照人的意思改換?這就是法器嗎?

這時,卻有人輕輕碰他,李意漸回頭,卻是一向只附和自己的黃平,道:“怎麼了?”

黃平指了指裡面的法器,輕聲道:“郎將,太古怪了……他幻境那些攻擊……是真的帶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