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都督府一旦全力運轉開來,效率是相當可怕的。

其實為了清掃龜寇,雲州已經全力運轉數月,軍隊、檢地司等各衙門都滿負荷運轉,連訓導營的教喻都被抽調一空,但在高遠侯嚴令之下,居然還能擠出一部分人手,給湯昭組了一個新的小隊來完成他的任務。

湯昭原本以為,他那個直面劍祇的計劃簡單直接,最多需要運氣和勇氣。

他先啟動陣法嘗試溝通,如果能傳送過去就當面與劍祇商量它怎麼從雲州撤離,如果陣法失效他就從河水潛下去,登門拜訪劍祇。最難的下水求見也不過是一口氣的事。但是這個提議一旦真當做正經大事操作起來,可沒那麼簡單。

那可是干係一州百姓的大事,甚至可能是將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豈是縱身一跳莽過去就能解決的?

譬如那個溝通與召喚的陣法,湯昭也不過是對著白霓的文字參考再加上對符式陣法的理解確認了一下陣法的功效,基本就是認了個“差不離”、“俺尋思應該能用”,但真要深究起來,這是不夠的。

現在這份陣法正被薛閒雲領著弟子訊息研究,不但要徹底確認它的功效、原理,更要爭取能溯源它連線的地點、方式,最好能直接鎖定對面的座標。若能根據原理進行變化,省去必須得到對方回應這一步,強行傳送更多的人過去,或者建立更直接公開的對話渠道就更好了。

為了研究這個難得一見的高階符陣,薛閒雲不但親自從琢玉山莊來到中天府,還帶了江神逸在內其他真傳徒弟,除了薛夜語成了劍生正在四處遊歷,朱英依舊足不出戶之外,其他所有得用弟子都來了中天府,就在鑄劍閣上加班加點的研究,一下子分擔了湯昭大部分研究工作。

等到薛閒雲開始針對性的研究,湯昭才反應過來,自己可太膨脹了。如此年紀成為劍俠確實算難得一見,飄一飄也就罷了,難道在符式一道上也把自己當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

在符會奪得滿分魁首固然不錯,可是那最多算是出道拿了個新人獎吧?師父可是在符式上浸淫數十年,終身成就獎級別的人物啊,最多在鑄劍一道蹉跎了一點兒,但是符式本行可比自己底蘊深厚得多。

就算他們都沒學過涉及時間的高等符式,都需要搖人請教,那也是薛閒雲的人脈廣啊?混跡符劍師界多年,他也不光是跟人結仇,也交到朋友了啊!

現在眼鏡碎了,不能再提供研究外掛,湯昭還真沒多少優勢,索性便信任薛閒雲,等著雲州第一符劍師把這個陣法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另外其他方面的研究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

關於金烏劍、東君的研究不必說了,關係到未知劍祇的性格與能力,也關係到如何安全、高效的與它建立聯絡,由張融親自主持,從各種典籍裡摘抄資訊,方方面面展開研究,定要做到了若指掌。

連白霓的資料都有人在研究,湯昭手中那幾篇白霓留下的文字,每個字都有人盯著一遍一遍的看,白霓的棺材板上那些湯昭也認不清的符字也是抄下來一一解析。效率比湯昭單打獨鬥高得多。

是以,湯昭在營地裡從主力研究人員,變成了半個學生和聽眾,等眾人研究出一些成果,他就趕過去學習,可能再綜合現有的資訊和進度提出一些方向給學者做參考,但主要還是以學習為主。

這邊內容在研究,那邊物質也在準備。

尤其是高遠侯觀察過地下的動靜之後,已經認為物質上的準備更加重要。

之前湯昭就有猜測,通陽河水在雲州大地都很溫熱,但在中天府溫度最高,尤其在城門外那一段,河水有極高的溫度,充滿了太陽的力量。或許那就是最接近金烏劍劍祇的入口。後來高遠侯的觀察證明了這點。所以他們不下水便罷,下水必須在中天府左近。

而這個行動又是高度絕密,絕不能洩露的。但凡洩露一點兒,不說什麼彩雲歸從前線下來找麻煩,光是大災變的訊息引發的民心動盪就夠雲州炸翻天了。偏偏中天府人來人往,在府城之內任何一個角落都極難保密。

是以,他們這支隊伍需要一個靠近中天府、方便佈設陣法又方便入水還能保密的基地。

好在眼前就有現成的——檢地司訓導營。

檢地司訓導營靠近中天府,但藏在河州一側,周圍是密林和山地,往日也獨立世外,並沒有很多人知曉。其中設高牆堡壘,囤積物資,只給年輕人封閉集訓用。而此時正好上一屆學員已經畢業,新一屆還沒招進來,正好空著,再完美不過。

所以,湯昭時隔兩個月再次回到訓導營,這一回他已經是這家營地的統帥。

雖然隊伍幾乎全換了,連名稱都換了。

這裡現在的代號“朝陽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