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來冷靜的看著她,道:“別做多餘的事,兵刃不可靠,只有這盞燈能驅敵護身。凡是沾染陰影的地方,衣服沾了撕衣服,手沾了砍手。你要捨不得,我就舍你下去。”

黑寡婦平靜道:“我知道。你要是被汙染了,我也是一樣。”

兩人冷冷交流兩句,各自死死攥住一根燈。

這時,就聽頭上喘息聲大起。

兩人一抬頭,發現是上官劍客重新出現了。

原來那上官劍客雖然被陰影面孔吞噬,但這裡畢竟還是光明島,上官劍客就算飄在上面,也還受下方十幾個手燈筒的光芒護佑。片刻之間,那巨大的臉崩潰殆盡,把他露了出來。

雖然露了出來,上官劍客卻不復從前,身上黏著一層黑黢黢、溼漉漉的黏著層,彷彿一層瀝青,似乎要粘稠地往下流動,正與黑寡婦的刀遭遇相同。

而他一個堂堂劍客,被這層黑跡抻得似乎不堪重負,整個人好像要從空中墜下來。

黑寡婦心中一沉:這不就是那層陰影嗎?而且上官劍客看起來汙染的比她的刀嚴重多了,到此地步,別說砍手,就算砍去全身都沒用的地步了。

要是上官劍客直接化為一團黑影也就罷了,要是他化為剛剛那些來襲的怪物,甚至還保留生前的實力,兩人要如何應對?

嶽來也忍不住咬住了牙,他可以跟黑寡婦放狠話,但正面搏殺一個入了魔的劍客,他還沒那個自信。

好在上官劍客很是堅毅,顯然保持著人的理智,不肯就這麼沉淪,他行動遲緩的舉起光芒比剛剛微弱很多的手燈筒,往自己的臉上懟去。

滋——

皮肉燒焦的聲音響起。

黑寡婦暗凜,這手燈筒的燈光遠遠照射是沒什麼溫度的,但越是靠近能量強度越高,在燈口是非常滾燙的,真好像湊近太陽。

不過比起燙傷,自然是性命要緊。

就聽滋滋的聲音響起,空氣中除了皮肉灼燒聲,居然還瀰漫起了澹澹的肉香,但凡有想象力的人就會牙酸嘔心。

但這是有效的。上官劍客臉被燙的通紅、焦黑,同時,面上那層幾乎要把他裹得窒息的黑色膿液也漸漸被吹落,化作一道黑色墨滴落下。

黑寡婦和嶽來同時後退,不過他們也多此一舉,那墨滴還沒落到地上就被光碟機逐,消失的乾乾淨淨。

他們對視一眼,心中也升起幾分喜悅。

這陰影居然是有解的,用燈火湊近能消解。

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面板灼燒和性命相比真不算什麼。哪怕是黑寡婦也有不得已時把自己一張美麗臉蛋都燒燬換取活命的覺悟。

上官劍客驅了臉上的黑液,又把手燈筒轉向軀體。此時那手燈筒能源似乎消耗不少,光線更加暗澹,他只能貼的更近,焦湖味更濃。

黑寡婦和嶽來在底下,眼睜睜的觀摩了一場自己給自己上炮烙刑的殘酷場面,覺悟是一回事,但看到此景,想到這可能就要發生在自己身上,也不由心有慼慼焉。

這才剛剛進了黑暗之地,連百分之一的地界都沒走過,已經受此災厄,誰知道後面還要面對什麼?

黑寡婦更想:這老頭現在痛苦不堪,心中必然憤恨鬱結,我們又眼睜睜翹了他的倒黴相,他若遷怒於我們怎麼辦?

這時,就聽上官劍客道:“喂,再給我一個燈!”

黑寡婦抬頭,就見那上官劍客身上黑氣潰散大半,但已經狼狽萬分,身上全是燙傷不說,還氣喘吁吁,似乎剛剛傷了元氣。

這也尋常,畢竟剛剛那場灼燒,幾乎是活剝了他一層皮下來。

雖然他看起來虛弱許多,但黑寡婦也不得不忌憚他劍客的身份,只得又拔下一根手燈筒扔了上去,心中焦慮:

如今手燈筒消耗的這麼快,用一支少一支,沒有地方補充,在這個陰影世界,他們還能撐上多久?

好在不知是不是他們剛剛度過了一個高發期,過了這段時間,前方的黑影來襲得明顯減少,更沒有那種可怖的大傢伙了。

世界稍微平靜下來,進入間奏。黑寡婦他們得以稍作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