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夜晚的山林中,冷光閃爍。

一隻比石頭還大的老鼠被人迎頭噼開,還沒倒地,已經化為黑煙消散。

空氣中留下了難聞的氣味,緊接著又消散了。

黑夜中的大山彷彿無盡的大海,無論什麼髒水濁流都能被輕易地消解。

“又一個,這附近的兇獸也太多了。”

黑寡婦搖頭,隨手將袖中刀收起。

她一向是使驚魂絲的,但黑夜中操縱這種軟絲太費眼力,反不如刀槍之類便捷。

不僅僅是她,一行人在左右都拿著兵刃,各自便打掃便前進,唯獨孟化舟拿著一個羅盤盯著上面的指標和各種紋樣唸唸有詞。

此時正是深夜,幾人進了西山已經半日功夫,從午後到傍晚,從黃昏到深夜。

一開始金山還好,只不過山高路險,狹窄難行,對這些高手自然是不怕的,就是那兩個嚮導也如履平地。

然而行了一陣,漸漸進了深山,天色也漸晚。那兩個嚮導便不肯走了,說前面是禁區,有妖怪吃人。

孟化舟自然不以為意,說多加薪酬,讓嚮導只管帶路。

兩個老獵人貪財,便又走了幾里,突然從樹後鑽出一直兇獸,若非湯昭及時出手,其中一個早就給咬死了。

這下兩個嚮導說什麼也不走了,加錢也不肯。孟化舟索性扔給他們兩個錢叫他們滾了。

兩個嚮導拿了錢倒起了善心,年輕的那個還勸道:“幾位大爺,那山裡頭真不是人去的地方,要不各位也退吧,什麼東西也沒命重要啊。”

倒是年老的看氣氛不對,把他拉走了,兩人帶著錢出山保不齊要議論什麼:“好良言難勸該死鬼”之類的話。

孟化舟招呼眾人往裡面走,其他人倒是沒有退縮的。

再走一陣,從樹林裡、大石後、山崖下,便偶爾見到兇獸的蹤影,越走到後面,兇獸越多,已經開始進行攻擊了。

湯昭很是驚訝,他不是沒見過兇獸,相反,他見過特別多的兇獸,他在檢地司實習時處理小陰禍的時候,基本就是處理兇獸,所以他深知一般兇獸出現的頻率。

這西山中出現的兇獸,頻率可比一般的小陰禍還高,地上除了魔窟,他真想不到還有什麼地方存在這麼多兇獸。

看得他都想向檢地司舉報了。

不過他緊接著想起這裡可能不歸檢地司管。

孟化舟看到這些兇獸反而高興,道:“這是找對地方了。諸位——我研究發現,仙城可不是毀於什麼妖魔入侵,而是毀於一場陰禍。陰禍中有天魔和仙女大戰,魔窟則和仙城同歸於盡,剩下的仙城飄遠,而魔窟則粉碎。但魔窟終究是魔窟,可能還有碎片落在地下,陰氣滋生了很多兇獸。一百多年時間,雖然可能散了一些,但還有不少倖存。”

黑寡婦點點頭,她雖沒有第一手資料,但研究那本也是下過功夫的,她也是這樣推測的。寫的人一看就不是劍客或者上過前線的高手,不懂陰禍之源,還是按照傳統裡“邪魔外道、妖魔鬼怪”那種路數寫的,她上過前線,見過魔窟,能從中發現現實世界的影子。

如果是魔窟碎片,那陰氣留存一百多年很正常。

陰氣若是遊離的,其實不大會長久。天地間有代謝陰氣的方法,那就是陽光。在那種天日晴朗的地方,陰氣很容易消散,但遇到那種連日陰霾的地方,或者有山體遮擋的角落,那陰氣自然久久不散,不知何時又會催生一批兇獸。

而一旦有了魔窟庇護,陰氣就能在人間落地生根,就像陽光一樣隨著日出日落永遠輪轉,白天縮在魔窟中,一道晚上就冒出來,東汙染一隻,西汙染一隻,不過幾年,一片地域便成了兇獸樂園。

黑寡婦道:“這裡若有魔窟,怎麼不見檢地司?西山究竟還是雲州的地盤。”

湯昭想說:“這西山算軍管,山裡面有部隊駐紮,就算真有魔窟恐怕也要先由駐軍處理,檢地司不好管。”但以他的身份,這話肯定是不能說的。

即使是黑寡婦說了這一句,孟化舟卻忍不住想到:老頭子果然看得清楚,這女人時時刻刻惦記著檢地司,果然是二心人。這是等不及把山莊都獻上去了?

他越發堅定了殺意,卻只道:“咱們快到了。”

他一面說,一面不住的轉動羅盤。

“根據我的測定,這方圓二十里之內,就是當年那許家前輩看到仙城的地方。”孟化舟道,“可是這裡的兇獸太多了。咱們分頭清一清,整理出一片安靜地方,我好佈置儀式。不然就算佈置了,恐怕也要被破壞了。”

他說著,取出地圖展開,就著火摺子給眾人分配區域。

“咱們劃定個人的區域吧,沒人驅趕一個方向的兇獸。徐師姐西北,羽兄東北,尹師姐西南,唐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