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搖搖頭,道:“早知道用我的劍象幻化還更方便。”

話是這麼說,用幻境是方便了,卻要劍象隨時隨地禁錮在臉上,一旦呼叫就會失去效果,限制太大。倘若沒有孟化舟那件事,湯昭倒可以試試,現在有了要警惕的目標,就不能給自己這麼大的限制。

一直化了將近兩個時辰,湯昭才得到一個可以持續半個月左右的“防水妝”,危色友情提示:真的下大雨,還是要做好防雨,以免花了妝被人當魅影給切了。

湯昭對著鏡子做了個表情,歪嘴露齒一笑。

這個表情是從滕亮那裡抄來的,屬於但凡認識湯昭,就是想破了腦袋都絕不能和他聯絡在一起的表情。

危色本是靜靜的看著,這時突然道:“我覺得您被汙染了。”

湯昭笑道:“沒說一直維持這樣子,只是試試表情的靈活程度。完全和沒化妝一樣啊,也不掉粉,厲害厲害。”

他本來是打算裝成危色那種三無的性格,但其實也很難。危色是幾乎沒有應激反應的,湯昭很難做到那種程度的喜怒不形於色。

最後他只好東抄一點兒西抄一點兒,弄出個四不像來,最後落到一個根本上——腦子有病。

湯昭換了新臉,出去稍微閒逛,熟悉熟悉“人物”。危色自己便變身成一個身材高高壯壯,相貌兇惡的“街頭青年”形象出來,速度之快,讓湯昭覺得他肯定是“撕臉”撕出來。

看著那張兇惡的臉,湯昭感興趣道:“其實這個形象很鮮明,我也可以試試。”

危色直言道:“最好不要。您演不出來。”

湯昭道:“裝兇惡應該不難吧,我見過很多惡人。”

危色道:“浮誇的性格好演,但不好維持。何況還有很多細節,要合乎邏輯。譬如您剛剛上街,有沒有發覺別人對您的態度不同了?”

湯昭一怔,道:“我沒和別人說話啊?”

危色眼神中充滿了“都不跟人互動,你找了個屁的人物”這種神色,但還是很冷靜的解釋道:“您之前生得如此相貌,那麼不管走到哪裡別人都會優待您、重視您……”他看湯昭張了張嘴,道,“您可能沒察覺,但這種事是潛移默化中發生的。您現在換了這種相貌,別人可能會忽視您,您不要以為別人冷澹,尋常人生活都是這樣的。”

他指了指自己,道:“像這樣的臉出門,所有人都會本能的害怕、避忌,長此以往本人的性格會因此而偏移,不但習慣還可能以嚇人為樂,越發囂張。您要頂著我這張臉出去,不出半天您可能要懷疑人生。”

他看湯昭皺眉思索,若有所思的樣子,道:“算了,都這個時候了,您別多想,想多了反而會亂。此行若有差錯,建議您揚長避短。”

湯昭道:“揚長避短,我的優勢在……”

危色指點他道:“您的優勢是實力比別人強。若有人懷疑您,建議您直接動手,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

易容結束,兩人收拾好行李——雖然罐子裡什麼都有,但是什麼都不帶反而扎眼,一路來到集合地點,暮城十里涼亭之中。

涼亭本是瓦頂,此時落了一層白雪,彷彿銀山壓成。黑寡婦就站在涼亭中,一身白衣彷彿融入雪中,唯獨烏髮黑眸,朱唇微點,異常驚豔。

湯昭穿著一件薄薄的棉襖,在風雪天其實已經相當單薄,但黑寡婦竟穿著羅衣綾裙,只有一件斗篷遮雪,看著便十分寒冷。

她第一眼看到湯昭沒認出來,接近著發現湯昭放在肩上那隻當做聯絡記號的黑蜘蛛,目光柔和下來,道:“小江來了?一路可順利?”說著伸出手,將湯昭身上的雪掃落,順手把黑蜘蛛取下來,笑道:

“你如今真是長大了,當年看到水盆裡的蜘蛛都嚇得不輕,現在就這樣大大方方把蜘蛛放在身上。你的個子如今比我還高了。”

她語氣柔和,卻沒有平時的柔媚,像是慈母又像長姐,她身後三個年輕人除了焦峰之外都聽得呆了,只是攝於莊主之威不敢大驚小怪,紛紛偷偷看著湯昭。

湯昭笑著寒暄兩句,道:“被水盆嚇到?是有這麼回事。是圓晴姐姐說的吧?好久不見了,她今日不在?”

黑寡婦帶的三個年輕人裡沒有圓晴,想來是年齡超過了。

黑寡婦道:“我放她出去做個分舵主了。她做的不錯。你若想她,咱們回來聚一聚,她也是想你的。如今我身邊這幾個年輕人,焦峰你知道了,這是陳鷹飛和圓雨。”

兩個年輕人都是黑蜘蛛山莊打扮,圓雨略似當年的圓晴。

黑寡婦聽說湯昭有一個發小在五毒會下屬幫派,為了向他示好,本來是想帶上的,但是一問對方連夜跑了,如今不知下落,登時猜到這是湯昭的意思,便叫屬下不要再找,此事也不再提。

湯昭一一點頭致意,道:“莊主,這回的題目有數了麼?”

黑寡婦搖頭,道:“沒人知道。我留在驚蟄山莊的耳目甚至都沒見過那位公子,真是神秘的很。不過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題目,也還算公平。”

湯昭微笑道:“也不是特別公平。因為我可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