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 故交(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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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一稱呼,背後有人“哈?”了一聲。焦峰略感奇怪,他帶來的都是幫會里比較出色的新幫眾,理應都有眼色才對,誰在那裡突兀的來了這麼一聲?
但他先沒管這個,來到湯昭跟前。
湯昭情緒鬆了下來,也沒了之前的不耐,道:“居然是你來了。進來坐。”
既然是故人,那自然是不一樣,哪怕是黑寡婦特意派來的,當年的故交也不是假的,湯昭讓焦峰進了書房,至於其他年輕五毒會幫眾,湯昭沒有客氣招待,甚至不願意讓他們進自己父母住過的舊宅。
雖然有點失禮,但他實在不喜歡五毒會,所以就不費心應酬了。
危色留在外面,指著牆角的板凳對幾人道:“你們先去坐一會兒。喝水的話水缸裡有新打的涼水,還有瓢。”
幾個年輕人都面露不爽,但之前來時有嚴命不能得罪這裡的人,只好過去坐了。有人還藏著惡意打量那水缸,琢磨著要不要去下一劑毒藥,給這兩狗東西好看。只是攝於莊主之威,不敢付諸行動。
唯獨一個年輕人留了下來,他剛剛站在最後,又十分年輕,才十七八歲的樣子,顯然資歷最淺,一直低著頭連相貌也看不清。這時抬起頭來,但見臉色微黑、腦袋偏大,臉上一道疤痕從耳根掛到嘴角,一看就是好勇鬥狠的街頭混混。
他上前一步,露出幾分套近乎的笑容,只是因為刀疤的緣故顯得猙獰,道:“兄弟,我跟你打聽點事……”一面說,一面親熱的去拉危色的手。
危色反手一推,箍住他的手腕,從反關節倒折下去,發出咯的一聲輕響。
那年輕人張嘴欲呼,危色另一隻手按住他的嘴,登時寂靜無聲。
門口的幾個年輕人一起站起來,似要圍攻,危色冷冷道:“老實點。”
一股殺氣捲過去,其他人登時噤若寒蟬,他們都是黑道里混得混混,年輕不大打架經驗豐富,一下子就懂了——這人不能惹。
危色迅速收了殺氣,放開那年輕人,道:“你也老實點。說話可以,少亂動。”
那年輕人捂著手腕,倒不覺得如何疼痛,只是被捏得發麻,活動都不順暢,好像關節被拆掉又安上了,心中憤恨,低頭忍了一會兒,才繼續笑道:“老兄,是我犯渾了。其實我是想問一下,剛剛那位湯公子真叫湯昭啊?”
危色聽他直呼其名本能的反感,但聽他的話似事出有因,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那年輕人道:“是老家在暮城、本來就住在這座老宅裡的湯昭嗎?他爹湯廣義湯掌櫃?”
危色看著他,突然想起來湯昭上墳時遇到的老頭,那人好像是湯昭街坊一個大爺,就跟湯昭聊得很近乎,難道這也是湯昭的街坊鄰居、童年小夥伴?於是他道:“你是……”
那年輕人喃喃道:“真的是他,變了好多啊。他以前不這樣啊……現在怎麼冷冷澹澹的?”
危色挑眉,他總覺得這個“變了”不是好意,似乎是指湯昭變得目中無人了,道:“對誰冷澹?對你嗎?”
那年輕人只是搖頭,道:“對誰都一樣。他以前對誰都不是這樣,連路邊的小乞兒、走江湖的下九流,他都好聲好氣的,拿別人當個人,從來不看人下菜碟兒。果然他也變了,也看不起人了……那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算什麼了……”
說到後面,他失落之色漸漸消失,用拳骨磨平的大手搓了一下臉上的刀疤,嘿的笑了一聲,好像感覺到如釋重負。
危色默然,盯著這年輕人,終於還是道:“你要是想和先生敘舊,等他出來你就報個名字,若有舊誼自可相認。”
那年輕人嘿嘿笑道:“你這文詞兒我聽懂了,敘舊,我和他可不是敘舊,我們是什麼交情?敘舊都多餘。等會兒他出來我就叫他你就知道。”
他張了張口,似乎要在院子裡就喊湯昭的名字,但想到了裡面還有焦峰,就閉上了嘴,只盯著門看。
危色也只冷眼看著他,從頭至尾沒露出什麼表情。
其實他心裡也有有些好奇的,這小子這樣大言不慚,好像兩人是生死之交一樣,可是剛剛湯昭並沒有如認焦峰一樣認出他來啊?要是一會兒也認不出那要多尷尬?
雖然心裡都開始吐槽了,但是危色還是不動聲色。
跟著湯昭這一年,他的表情是越來越少的。以前還能在正常人前交際應酬,甚至做出活生生的喜怒哀樂,現在反而不做了。
因為他本身就沒什麼表情,以前的表情都是裝出來,是牽動肌肉表演出來的,額外耗費能量,很累,如今什麼表情也不做反而很舒適。
“焦兄,你現在還在黑蜘蛛山莊呢?”房間中,湯昭問道。
焦峰放鬆的坐在桌椅上,幾乎沒什麼陰沉之氣了,道:“嗯,不然今日我怎麼來的?那一屆畢業之後,我直接被莊主點為護衛,跟隨她左右。好處呢,就是學會不少東西,壞處就是沒什麼出手的機會,戰鬥少了,武功上長進不多。”
湯昭道:“那其實不錯。不是我說——在黑蜘蛛山莊出手多了不是好事。”
焦峰道:“說的也是,其實山莊這些年也沒打過什麼打仗,你走的那年,山莊挑了鐵蠍堡、金蟾島,合陽加上週邊幾個縣的黑道基本上算佔全了。莊主也沒有再大肆擴張的意思。若是外派,基本上就是些看場子、收保護費、跑買賣搭關係的事,說不定還要欺凌弱小,那真是沒意思。”
湯昭搖搖頭,他是真不喜歡這等黑道,和黑寡婦的交情是一回事,黑蜘蛛山莊這些年好生興旺,也真沒做什麼好事。
焦峰也不想再談,兩人敘舊一陣,便道:“莊主請你出手的時間,應該是定在臘月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