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點點頭,只能希望如此,他如今失去了權劍,想要插手戰局已然很難,尤其身心俱疲,即使用擬持,恐怕一個劍術也放不出來,只能在下面觀戰罷了,道:“大人是在這裡主持外部局勢嗎?”

他不說還好,說了彭一鳴露出憂傷神色,道:“主要是接應你。畢竟裡面的戰鬥我也插不上手。外圍也沒什麼可掃的,被你掃的差不多了。”

說著,他還長吁短嘆起來:“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當年靈官多麼風光,據說前朝只有靈官才能當大官,一呼百應,如今卻是劍客的時代了。靈官都退出舞臺了。靈相再好,只能動一動魅影,遇到這等身軀強橫的天魔真是百無一用,連小孩子都不如。早知當初就不貪圖晉升快做靈官,老老實實去走獨木橋,爭做劍客了。你這樣的孩子,要引以為……”

他又看了湯昭臉一眼,神情更憂傷了,道:“算了,不用借鑑。只看你的模樣,絕不會有人招你做靈官的。”

湯昭一面擔憂局勢,一面隨口安慰道:“其實做靈官也很好啊,能分出這樣花容月貌的小姐姐。”

彭一鳴默然,壓住湯昭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湯啊,我跟你說了人情世故,不要輕易誇讚一個靈官的靈相漂亮。”

湯昭只覺得壓在肩膀上的手很沉重,咧了咧嘴道:“請大人指教?”

彭一鳴道:“所謂靈相,就是人的半身靈,和本人是相反的。男的半身是女的,老的半身是少的,俊的半身是醜的。所以你誇一個人的靈相年輕美貌,就說明他本人……”

又老又醜是吧?

湯昭還想往回找補:“其實大人你的靈相也只是一般……”

彭一鳴揮揮手,叫他閉嘴,道:“你不用管這個,反正以你的容貌,絕沒有人叫你去做靈官。我說這些是叫你知道,小心魅影。”

湯昭重複道:“魅影?”

彭一鳴道:“今天這魔窟簡單,那些魚啊蝦啊的魅影不算什麼,但以後你見得多了,能見到很多美若天仙的魅影。有些像你這樣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就心存不忍,甚至生了其他心思,誤了大事。你要是遇見這種事,就想想我,想想每一個年輕漂亮的魅影后面,都是一個老醜男。”

說到他突然笑道:“我聽說還有聖月教就是因為愛慕魅影入得教,甘當蒼生叛徒,你說他知道自己愛的是誰嗎?”

湯昭呃了幾聲,道:“魅影和靈官本質是一回事嗎?魅影就是域外的靈官?”

彭一鳴道:“這也不用諱言。這麼多年大家都知道了,域外侵入的都是對面一個世界的活物。天魔是肉身侵入,魅影是精神侵入。說不定你到了另一個世界,就能看見魅影的真身,和我們大差不差,據說就是頭髮眼睛有區別。”

湯昭輕聲道:“怪不得有人有罪,有人無罪。”

彭一鳴道:“什麼有罪無罪?這要是前線還有得說。我上過前線,那時想的是非我族類,你死我活。可是現在在哪兒?這是哪裡的土地?來的是什麼人?要來幹什麼?我們背後是誰?侵我鄉土,害我百姓,哪有無罪的?”

這番話刑極也說過,當時湯昭就深以為然,彭一鳴再說,他心中更是堅定,他固然崇敬判官,但他不是判官,是非對錯,他也有自己的判斷。

當下他道:“大人,你那個赦免術器能借我麼?”

彭一鳴皺眉道:“你要幹嘛?這術器只能臨時用用,可不能讓你御持權劍。你還要去上面戰場?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自己想想以現在的狀態去了夠幹什麼?”

湯昭道:“就是以防萬一,我也不是完全無力。我還有其他的術器……”

還有法器,還有半個權劍。

主要是幹看著等結果太煎熬了。

彭一鳴望著頭頂的滾滾雷雲,沉吟片刻,道:“術器可以借你,橫豎權劍在你手裡,或許有需要的時候。但我可不會送你上去。你想參戰,就得能自己上去,連飛上去都做不到,還想插上一手,那不是笑話了麼?”

湯昭接過術器,抬頭望天。

天上陰雲密佈,雲中電蛇狂舞,有雷暴在醞釀,倘若那也是天魔手筆,上面的戰況一定激烈至極。

前面幾次是檢地司主攻,現在天魔緩過來爆發,攻守易型,刑極他們相當於已經被拖入客場,環境全在對方手中,想來情勢不會太好。

無論如何,他想上去看一眼,或許有什麼能幫忙的呢?

怎麼上去呢?擬持然後御劍術嗎?

那太消耗了,他雖然恢復了一點心神,但和之前不能比了,而且擬持不能直接使用御劍術,曜之御劍術他還沒學會。

倒是離火劍可以直接用,不費什麼心神,難道用火箭的原理,倒噴火焰麼?

也行,就是有點不大好操縱。

正此時,他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驚喜之下,連連揮手:

“在這裡!”

那身影聞聲過來,胖乎乎的身子一顛一顛。

是那隻胖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