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在身邊,歐怡瑾就沒那麼害怕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聽到自己的意中人和自己的閨蜜搞到了一起的訊息,讓她顧不上害怕了。

呂嘯存帶她去的,是距離營地直線距離約兩百米處的一條荒村;村子名叫“逍遙莊”,但外面的人都暗地裡管它叫“罪人村”,只因當初建立這條村子的人,全都是舊社會時的土匪惡客,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方才來到這片荒山安家落戶;時至新的國度建立,村子已由當初的十幾人發展到三十多戶人家。

黑巖山建立旅遊景區的時候,逍遙莊由於位置太偏,不在景區的規劃遷移範圍內;村子裡的居民眼見其他地方的村子都在政府的幫扶下進城落戶,自己卻一點好處沒撈著,頓時就不樂意了,在一個老光棍的鼓動下,烏泱泱的一幫人揹著行李趕到景區基礎設施建設工地撒潑。

工是開不了了,對於鬧事的這幫人,市裡的領導也很頭疼,這些人簡直是完美的繼續了他們祖上的兇性,一不怕嚇二不怕死,什麼威逼利誘通通不好使;他們的意圖也很明確,就是要進城,別的說什麼都沒用;雙方僵持了一兩個月,市裡見景區的建設實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只好妥協,在城市的邊緣地段建了棟小樓安置他們。

自逍遙莊村民搬走到現在,已過去了二十多年,原本的土磚瓦房基本上都已經坍塌殆盡,只剩下一些殘垣斷壁訴說著曾經的煙火氣。

呂嘯存跟歐怡瑾在村子東頭處的半拉子破屋前停了下來。

“蔡建國跑哪兒去了?”呂嘯存四處張望一陣,沒見蔡建國的蹤影。

“這傢伙該不會跑去玩三人大戰了吧!”

歐怡瑾緊皺著眉頭,沒有接呂嘯存的噁心話,徑直走到牆角處,從斷牆上的缺口處探頭向裡面張望。

裡面果然有兩道身影抱在一起猛啃。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呂嘯存從後面湊上來拱火,歐怡瑾雙眼閃爍著危險的綠光。

“這個賤人。”她咬著牙走了過去,呂嘯存嘿嘿一笑,也不攔著,他之所以把自己這位前女友引過來,可不只是單純的因為男女之間的那點破事兒,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把歐怡瑾放在心上,她喜歡誰,跟誰搞一塊兒都跟他沒關係,之所以如此,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家和柯家之間的矛盾;

呂嘯存的父親和柯孝明的父親都是滬州龍頭企業——百懿科技的高階技術人員,合作之餘,又彼此存著競爭的關係;兩人的技術水平相當,一方若是想在崗位上壓倒另一方,獲得更高的話語權,單憑技術上的爭鬥是不行的,呂嘯存這人表面上看起來是個純粹的花花太歲,但內裡卻頗有些城府,反觀柯孝明,雖面上看起來有學識有修養,呂嘯存卻深知其人就是草包一個,所以他刻意的打好跟柯孝明的關係,帶著他在外面胡天海地,就是為了利用他來打擊他的父親。

而歐怡瑾的家庭本身跟百懿科技沒什麼交集,但她有個乾爹卻是滬州市的公務人員,若能引爆她和柯孝明之間的矛盾,雖說不上會對柯孝明的老子造成致命的傷害,卻多少也能給他帶來些麻煩,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眼下目的既然已經達到,自己若是再留在這裡,難免會牽涉其中,於是,他自顧自的離開,找蔡建國去了。

抱著的兩人似乎十分投入,歐怡瑾走路時故意弄出聲響,誰知二人竟毫無反應,這讓她更是憤恨,氣急之下,便沒了理智,順手從路上摸了塊石頭握在手裡。

離的近了,歐怡瑾終於看清了兩人的動作,只見柯孝明一手攬住何雅的細腰,一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將她整個人壓在一張朽破的四方木桌上賣力的啃著;不是形容詞,柯孝明是真的在啃何雅,兩人的臉上、身上糊滿的鮮血;何雅豐潤的雙唇早已消失,只剩下帶血的牙床,左邊的半張臉上血肉不見了多半,露出裡面的森森白骨,暴睜的雙目變成了渾濁的死灰色,似依稀能看見其中殘留的莫大的痛苦;柯孝明不時的從她臉上咬下血肉,嚼兩下,便囫圇吞下去。

似是感受到有人靠近,柯孝明停下啃噬,抬起頭看向歐怡瑾,在手機照明燈的照射下,他的雙目,竟是一片慘綠,帶著殘忍與嗜血,如同一隻兇惡的野狼。

“啊~~~!!!!!”

歐怡瑾呆了一小陣,終被濃郁的血腥氣與柯孝明兇狠的眼神拉回了離體的魂魄,放聲尖叫,手中握著的石頭,下意識的向他砸出,而後扭頭就往外跑去。

“呵呵~~”後面傳來柯孝明的詭笑。

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總能看到“逃跑必摔跤”的情節設定,歐怡瑾總認為編劇腦子有坑,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這他媽竟然是真的;極度的恐慌之下,她一路連滾帶爬,不知摔倒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了什麼地方,只覺周圍越來越荒蕪,也越來越陌生;陡然,她的腳下一輕,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便葫蘆似的滾落下去,“啪”的一聲,重重摔在了一片亂石堆上。

初時的麻木過後,便是窒息般的疼痛,她努力支撐起身體,大張著嘴,“嗬嗬”的痛叫著,落手處一片滑膩。

身體瞬間僵住,她不敢回頭也不想回頭,可是出於人類自我保護的本能,越是令人恐懼的東西,越是要將其納入視線之內,只有切實的看到,才有可能避免隨之而來的傷害;於是,她緩緩的扭過了頭去。

按理來說,此刻她的手機早已遺失,在缺乏光線的情況下,人在黑暗中是不可能看清楚的,可奇就奇在這裡,她不但看到了,還倍兒清楚:那是一具男屍,一具她無比熟悉的男屍。

高大壯碩的蔡建國,現在正以一個無比怪異的姿勢,仰躺在碎石堆上,他的雙腿齊根斷開,摺疊著墊在身體下方,粉色的骨茬暴露在黑夜裡;腰部麻花一樣的扭曲著,胸口被一截突起的尖石穿透,尖石頂上掛著散碎的內臟……血液在他的身下聚成了一片血窪,而她的手,便按在這片血窪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