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一陣秋風吹過,凍地李雲棠打了個激靈,也把其腦中的胡思亂想給吹走了不少,他審視著眼前的女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溫司帷方才說,唯有我能在夜間出入乾清宮,這話倒是抬舉我了;你既在此處,不也是能夜間在宮中自由行走?”

“公公誤會了。”

說話的同時,溫全真伸出纖纖一指,往著李雲棠身側一點;後者隨即回頭,幾個大箱子便映入眼簾,他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到女官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箱中都是奴婢的私物,東西繁多,自未時末搬到酉時也未能搬完,荊公公請示皇爺之後,才讓奴婢夜裡收拾這些私人之物。”

未時末大概是下午三點,李雲棠依稀記得回宮之時,遇到打更人報的時辰乃是戌時之末,他粗粗一算,竟有些吃驚——這女人一搬就是六個小時。

也難怪她腳下虛浮,一撞就倒了。

李雲棠隨即明白,這是小皇帝不待見這溫姓女官,沒下旨讓乾清宮宮人幫她不說,怕是還讓宮女太監們管好自己不要亂動。

按理說李雲棠也應該敬而遠之,但他架不住心裡好奇,點了點身後的箱子問道:“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我倒從未見過哪位宮人有如此多的的行李?”

“是書。”

“什麼書?”

溫全真不知道眼前這位公公哪裡來的這麼多問題,不是惱人便是煩人,但想著早在乾清宮久居下去,也不好拂了人面子,只得輕聲細語地解釋道:

“都是些史書,佔大頭的是十七史,其他便全是前明史料,諸如實錄、會要、國榷、紀事本末等。”

李雲棠本都不想再聊下去了,但聽到這些書,瞬間又來了興趣;畢竟漂亮的女人他見過不少,但長得好看卻還喜歡歷史的,卻是鳳毛麟角。

因此他頗有興致地問道:“這麼多書,洋洋灑灑數千萬字,你都看過?”

一聽所問的問題跟史學相關,溫全真牴觸的情緒也消減了不少,對李雲棠的厭惡也壓了下去,她不急不緩地回道:

“大約看過一半,但許多都是囫圇吞棗,一天讀數千上萬字,記不得多少內容,更算不得通曉;倒是前明史料,學得還算精熟。”

聽了這番話後,李雲棠心中又多了幾分敬佩,一天讀幾千字的文言文,在她口中,居然不過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其不禁湊近了幾分,想看看這女官是否真如小皇帝所說,只有雙十之年。

見此情形,溫全真先是一怔、而後若有所悟,於是突然向腰中摸出什麼東西,沒等李雲棠有所反應,她已輕移蓮步,一探手便把東西塞到李雲棠手中,同時不忘說道:

“還請公公多在皇爺那裡美言幾句……”

李雲棠霎時間感覺手上一冷一暖、一軟一硬,又暖又軟的自然是溫全真的手,而另一個,摸起來則像是金銀錠子;他來不及感受那溫香軟玉,只在思考要不要收受這金銀。

躊躇之際,李雲棠旁光一瞥,遠遠地便瞧見燈火通明的乾清宮正殿,一個紫袍之人推殿門而出,正巧也望向了這邊。

再定睛一看,李雲棠臉都綠了,那紫袍人……好像是小皇帝……

他登時腦中只剩下一個想法——

壞了,誤會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