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名字與諡號(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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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先前懿安太后曾說,此名經過皇帝首肯,又從另一面印證了,皇帝對此名字的主導性。
想起小皇帝在這麼多人面前侃侃而談、毫不露怯,李雲棠心中也暗讚了一聲:孺子可教!
當然,在場的百餘人中,也只有他一人敢如此腹誹天子;其餘人等聽了,皆是口呼“陛下聖明,社稷幸甚”云云。
一事塵埃落定,御門前正要歸於沉寂,一人卻突然出列,拱手上奏:
“陛下,臣禮部尚書張明徹有本奏!
大行皇帝駕崩已近兩月,梓宮放置在煤山神御殿中也將逾一月,應當早定諡號,並擇日下葬。”
這番奏報一出腔,瞬間把小皇帝因勝了嫡母一籌,而產生的歡快給驅散了,她念及父親頓時感傷,進而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諡號,那......廟號呢?”
此言一出,登時引得百官一陣騷動,紛紛出列發言。
一人道:“陛下,自李唐以來,天子的諡號不但越來越長,而且都是些極盡鼓吹的美諡;如此以來,諡號便失去了評定皇帝德行和功績的作用,淪為鼓吹和溢美之地。”
緊接著另一人續道:“因此本朝太祖登基之後,效仿兩漢,嚴格遵循諡號與廟號的規定,命‘創業之主方可為祖,有功之主方可為宗’,並精簡諡號,勒令諡號宜為一字,至多不可超過兩字。”
而後那禮部尚書張明徹也不甘人後:“我朝已歷經六帝,僅開闢基業的太祖;休養生息,北滅殘清,降服漠南的太宗;復西域,收青唐,徵漠北,安吐蕃的高宗有廟號;且僅高宗有二字之諡號。”
彎彎繞繞說了一大堆,濃縮下來,這群人無非就是想說:先帝,夠不上格。
李雲棠猜想著,這李氏漢朝評定廟號,大機率是以漢景帝劉啟為標準;其人加強集權、輕刑慎罰、削除藩國,功績不可謂不小,卻依然沒有廟號;做得不如他的,自然也就不配擁有廟號。
如此平心而論,那已經死去的乾盛皇帝,確實不太夠的上廟號的標準。
他在位期間武功只有攻東籲一樁,而且運氣不好,在他死後數日,東籲國都阿瓦城才被攻破。
至於文治......施行了新政之後,老皇帝的文治方面在文臣眼裡,用乏善可陳四個字都算褒揚的了。
但李雲棠還是理解小皇帝想給親爹廟號的心情,畢竟這大漢朝效法兩漢,只有擁有廟號,才能成為萬世不祧之君,永遠在太廟中享受祭祀。
沒有廟號的,等過了幾代之後,就會被遷出太廟、進入先祖廟(祧廟),這個過程,就叫做遷祧。
小皇帝本來就只想試探下,看看能不能爭取個廟號,見一干朝臣皆有反對之相,無法獨斷專行,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而後強掩心中的不快,宣道:
“既如此,那你們是否擬好了諡號?”
張明徹應聲將奏章舉出,並高聲答道:“禮部上下的晝夜思索,終於達成一致,特此上疏,請陛下御覽。”
一旁的李雲棠倒是很有眼力見,沒等小皇帝支使,已經自覺地下了漢白玉石階,取過奏章呈了回去。
小皇帝接過了奏疏,走馬觀花地看了一遍,終於在文末找到了他尋覓的那一列字,其中最為刺眼的四個字便是——
諡憲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