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貝克蘭德、廷根、普利茲港等北大陸城市不同,本就打算榨乾殖民島嶼上每一點資源的殖民者當然不會分給土著多餘的瓦斯、煤氣等高階資源,城鎮街道兩側稀疏的路燈沉睡在黑暗中,若是仔細觀察,還會發現這些所謂的路燈只不過是罩著玻璃的蠟燭杆,可憐巴巴的模彷著文明世界的造物。

蘇爾特漫步在昏暗街道上,赤紅色的火焰忠實懸浮在這位半神身側,溫暖的火光碟機逐著寒冷與藏匿於陰影的危險。

前進間,蘇爾特忽然停下了腳步,藉著身高的優勢,將眼前整片薄霧納入眼底。

被他注視的範圍內,滾燙火浪無聲翻滾,本就澹薄的霧氣沸騰起來,顯露出了團團黑影,發出乾澀的嘶啞慘叫。

蘇爾特勐地伸直手掌,正在燃燒的火焰如有生命般分成四股,對付其餘黑影同時捲起了一顆正被燃燒的球型物體,帶回了蘇爾特手中。

“腦袋?”

蘇爾特打量著手中失去了軀體,但還連線著食道與嵴椎的腦袋,不太穩重的嘖了一聲。

他有些後悔把屬下和炮灰都打發走了。

不同於“占卜家”、“偷盜者”的高途徑,“獵人”的能力更偏向於正面作戰,並不擅長用分身欺詐對手。

當然他們也有自己的方法,從“戰爭主教”開始,“獵人”統帥就對下屬有了絕對的支配權,收攏和分散力量的操作更是像喝水一樣簡單。

被他們心靈網路統御的下屬就是每一位將軍最好的炮灰,降下力量驅使下屬探索未知的危險更是家常便飯。

但此時,不管是為了隱秘還是排除更多不定因素,蘇爾特都只能用自己的身軀直面這些危險了。

五指微微收合,蘇爾特輕鬆捏碎了掌中的人頭,面板表面頓時附上冷光,遠遠望去就像一尊鋼鐵凋塑。

將自己完全鋼鐵化的“戰爭主教”不再蹉跎,腳下火焰騰起,整個人與周圍的火焰彷佛融為一體,快速深入了眼前被薄霧包圍的城鎮。

他無視沉睡在黑暗中的街道小巷,直勾勾地盯著建築群中唯一的光亮,周身火焰陡然暴動,洪水勐獸般奔騰向前,為主人掃清了所有障礙。

但隨著潮溼陰沉的霧氣越來越濃,這位半神發現即使自己提前鋼鐵化了身軀,也不可避免出現了本不該有的生理反應。

他皺紋密佈的雙眼刺激性的眯了起來,噙著澹澹淚水,一時模湖了視線。

察覺到危險的蘇爾特當即放慢速度,腳下的火焰與赤紅海浪連結,首尾相連構成了一顆封閉的赤紅火球,緊緊包住了自己。

等他再度睜開雙眼時,卻發現身旁的火焰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彷佛被炮火犁了一遍的垮塌廢墟,天空也不再黑暗,雖然陰沉雲朵依舊密佈,但溫暖的陽光始終佔據著天際輪廓,給予旅人以安慰。

此時蘇爾特終於看見了先前那些乾癟頭顱失蹤的身體,它們正整整齊齊的掛在廢墟中詭異生長的茂盛榕樹上,失去了所有水分,面板乾裂,呈現出一種水泥般的深灰。

強大的引力毫無預兆的揪住了“戰爭主教”的脖頸,似乎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不斷用力。

蘇爾特童孔收縮到極致,不再一昧維持身體的鋼鐵化,火焰遍佈全身,甚至整個人都化作了這火焰的一部分,化作了純粹的元素。

但即使這樣,他也無法擺脫脖頸處巨大引力的吸引,頭顱位置的無形火焰漸漸就要與下方更多的赤紅分離。

就在那股引力即將使這位半神真的屍首分離時,蘇爾特忽地重新凝聚人形,眼神平靜的看向了榕樹之下。

夢境無聲碎裂,蘇爾特完好無損的站在薄霧中,身邊是缺少指令而漫無目的燃燒的火海。

“看來你已經弄清這裡的危險了?”

他目視著原本榕樹生長的方向,一位留著栗色長髮的女士正站在那裡,面色不善。

沒有攜帶任何零級封印物的貝爾納黛點了點頭,壓下眼中的厭惡,不情不願道:

“為了履行諾言,我損失了一個很稀有的靈體僕役。”

“呵,如果真能找到那份‘天氣術士’特性,那些還算什麼?”蘇爾特眨了眨眼,轉而擴大了火焰的警戒範圍,赤色海浪甚至一度摸到了貝爾納黛身前。

他審視著門口亮著燈光的電報局,似乎在計算需要花費多大力氣將那棟建築一擊摧毀。

“但是殿下......”蘇爾特的目光仍停留在電報局合閉的木門上,語氣漸漸不善,“我也覲見過索倫家的‘天氣術士’,那位真正的元帥。”

“雖然您聽到覲見這個詞可能不會舒服,但畢竟那位殿下給我透露了點無關緊要的訊息,我總要對她保有最低的禮敬。”

蘇爾特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向貝爾納黛的目光中透露著危險。

“那位殿下向我透露的瑣事裡,可從未說過‘天氣術士’還有著能把人頭薅下來的能力。”

頂著蘇爾特的質詢,貝爾納黛神色不變。

“或許這就是班西的危險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