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雨後,坑坑窪窪的海防街滿是大大小小的水坑,面板棕紅的土著腳伕來來往往,在僱主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地搬運著行李。

達尼茲目視著來來往往的土著,手提著行李箱,一副剛剛下船來不及住店的打扮。

他邊搪塞著試圖拉客的腳伕,邊辨認道路,時而轉向,時而藉助障礙回視,很快便來到了臨近碼頭倉庫的一排房屋。

巨大的木製牌匾被狂風吹的歪歪斜斜,站在小酒吧門前,達尼茲第一次停下了腳步,眼中隱隱劃過狐疑。

格爾曼那傢伙說讓我小心拜亞姆的聯絡點有人蹲守,不過這怎麼看也不像有問題的樣子,那個瘋子是不是太謹慎了?

昨天寫完情報後,格爾曼突然塞給他一份標註詳細的海圖,等達尼茲瀏覽完海圖上的內容,才驚訝地發現,根據那張海圖上記錄的情報,“血之上將”已經來到羅思德群島附近,甚至可能已經登陸了拜亞姆。

也是基於這個訊息,格爾曼判斷“血之上將”很可能已經盯上了“黃金夢想號”在拜亞姆的聯絡點,就等著“冰山中將”的船員上鉤。

對於這個判斷,達尼茲並不願意相信,畢竟他們的聯絡點一直都較為隱秘,之前也沒有暴露的先例,不過考慮到那個瘋子背後的勢力,以及那張記錄了很多情報的海圖,他還是選擇小心行事。

達尼茲略顯遲疑地站在酒吧前,左顧右盼打量著附近夾著酒吧的兩條小巷,嘗試用“獵人”的思維尋找可能存在的危險。

不過他站了好一會,直到酒吧門口看門的壯漢投來目光,都沒有發現更多可疑之處。

狗屎,格爾曼不說還好,現在什麼也看不出來,我反而更慌了......見壯漢的眼神愈發不善,達尼茲咬了咬牙,狀似無事的走進了酒吧,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正常的警戒。

懷著忐忑的心情,達尼茲按照事先約好的節奏敲響房門,間隔三長兩短。

等待了幾秒,他聽到腳步聲,看見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老林恩,怎麼這麼緊張?”達尼茲上下審視著老林恩面無表情的臉,緊繃的神經一下提了起來。

故作談笑間,達尼茲不動聲色後退兩步,視線跳過神情侷促的老林恩,盯著黑暗望向了酒吧內部。

酒吧吧檯上,一節蠟燭燃燒了一半,一位身材高大,面板黝黑,肌肉結實,頭髮卷的彷佛一粒粒彈珠的壯漢猙獰笑著看著前方,嘴唇張合。

陰綠色的黑氣砰的爆開,老林恩被皺紋沾滿的臉永遠定格在了驚恐,白的黃的紅的各種色彩交織的腦漿煙花般炸裂,猝不及防的湖了達尼茲一臉。

光線昏暗的酒吧聞聲而動,數道埋伏在黑暗內的身影從角落蹦出,撲向了站在門口的達尼茲。

狗屎,格爾曼那瘋子猜得沒錯,聯絡點果然已經被人盯上了!

達尼茲一把抹掉湖在臉上的血漿,手掌騰起火焰,向後跳躍拉開距離的同時,一把撕開了手中的行李箱,從中掏出了一席黑色長袍,毫不猶豫地蓋在了身上。

黑色長袍接觸達尼茲身體的一瞬間,附著表面的漆黑便瘋狂湧動,陰雲投下的陰影瞬間如活了一半,扯動著達尼茲腳下的黑暗,將他拽到了一旁。

樹葉、花瓣、荊棘等雜物從酒吧門後飛出,一道臉色蒼白的身影目光鎖定從原地向後平移的黑色長袍,嘴中唸唸有詞,手掌一攥,先前丟擲的各種雜物邊瘋狂滋生,膨脹變大的同時相互連線在一起,化作根根植株觸手湧向了達尼茲。

又一道身影同時跳出,身體騰在半空,藉助下落之勢,手指靈活轉動,丟出了一根根閃著冷光的手術刀。

荊棘與鮮花編制的觸手遍佈地面,肆意搖晃的肢體妄圖撕碎所有接近植物,逼得達尼茲不得不施展火焰狼狽抵抗,先前想要藉助陰影斗篷隱匿身形逃跑的計劃不禁泡湯。

肌肉結實的男子——“血之上將”的二副“鋼鐵”麥維提緩緩從酒吧中走出,踩在老林恩體溫尚存的屍體上,笑看著兩名手下與達尼茲的戰鬥,想起船長的命令,抬起手臂用大拇指瞄準了達尼茲的腳下。

附著詛咒的陰綠色再次爆開,正與荊棘觸手搏鬥的達尼茲腳下一滑,準備丟出的火球不可避免地偏離了目標,擦著那手持手術刀靈活跳躍的男子砸到了地面上,點燃了大片荊棘。

手持手術刀的男子見狀抓住機會,雙腿驟然暴起,如有預感般避開四周長牙五爪的荊棘觸手,提著手術刀奔向了達尼茲。

他右手拖住刀柄,一繞一轉,靈活閃到了達尼茲身後,對視著那雙顯露驚恐的深藍雙眼,毫不猶豫地刺向了達尼茲的脖頸。

噗呲!

刀柄沒入血肉的微弱聲音打破了激烈的戰場。

目視著殷紅血柱不要錢似的從脖頸中噴出,站在門下的“鋼鐵”麥維提笑容緩緩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