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尼亞海之下,哦,或許在這個年代,這裡還不被稱為蘇尼亞海。

這裡是精靈之王所在,是海底宮殿屹立的海洋,是精靈族群大遷移後,最初也是最後的領地。

五彩斑斕的珊瑚層疊堆積,死去的珊瑚充當上方高聳建築物的基石,而活著的那些則被靈性所聯通,相互纏繞、交錯,共同支撐起了水幕構成的穹頂,更為細密的那些枝椏則被不同種類的寶石點綴,寄生在珊瑚表面的螢火草恣意生長,藉助寶石的晶瑩將光輝灑滿了整片殿堂。

雖然是在萬米海底,但精靈族粗獷又精緻的矛盾審美在此處體現的淋漓盡致,絲毫不亞於以優雅著稱的血族古堡,甚至更為大氣。

異常華麗的黃金與白銀藝術點綴於每一個角落,體現風暴恐怖的壁畫表面浮動著銀白的電光,它們如有靈性般悠然遊動,順著既定的軌跡,最終在鑲嵌滿珍珠、鑽石、祖母綠等珠寶的九層臺階處聚集,集簇成花。

這些閃電平日如盛期的花朵般嬌舒綻放,如今卻扭曲成了猙獰的荊棘,銀白的尖刺張揚釋放著恐怖的熱流,閃電所攜帶的屬於主人的恐怖氣息鎮壓四周,壓的角落中侍立的精靈侍者們瑟瑟發抖,深藍色的髮絲不自然揚起,腫脹粗大,似乎正在向某種邪異的活物轉變。

“‘詭秘’!”

“無恥的褻瀆者!”

洪大如雷鳴的聲音突然貫徹宮殿,整座以宮殿為中心建立的海底城市在這近乎實質的聲波衝擊下微微搖晃,正在各自崗位值守,或正忙碌於生活的精靈戰慄的匍匐在地,向自己的王,自己的身表示惶恐。

大殿內的侍者癱倒在地,一條條黑與藍相間的粗壯髮絲如蟒蛇般在地面遊蕩,戴著恐怖的雷電將整個宮寢穹頂下的空間照的如臨白晝。

“嚴格來說,她並不屬於精靈。”

王座高臺上,附庸於珊瑚王座一旁的小王座四周揚起了一圈風牆,將雷電裹挾的波動為主人擋下。

絲毫沒有受到丈夫影響的“天災女王”高希納姆把玩著掌中的金色酒杯,纖細白皙的手指點在細膩的黃金之上,給人以視覺上的享受。

她注視著酒杯不被繁複花紋遮蓋的空白,打磨精細的表面映照著這位女王精緻的面容,微尖的雙耳下銀質吊墜隨著微風搖擺,高高挽起的髮髻反而不想一般的“風暴”高序列粗壯,倒是於凡人女子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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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之前她確實曾擁有過部分屬於精靈的特性,但拜格蕾嘉麗所賜,冥河的力量純淨了她體內的特性,現在她只屬於那個詭異的存在。”

端坐於最高王座的精靈王——蘇尼亞索列姆聽著妻子的話,較為柔和的臉部輪廓稍稍平復,只是雙眼中的暴虐仍在,遊蕩於宮殿四處的髮絲依然表露這某種神話生物特有的特徵,如果不是癱倒在地上的侍者們已經暈厥,恐怕此時早就異變成了各種怪物,被他們的王無情鎮壓。

“我不會相信一個天生的騙子,她竟然妄圖讓我向那個自稱造物主的偽神低頭,不可原諒!”

低沉的嗓音突然化為怒吼,這位英俊與暴虐同在的王一手抓起一旁由純粹閃電構成的長矛,勐地扔向了前方。

粗大的銀白在王座上一閃而過,王座上的身影似乎消失了一瞬,但在一切漣漪爆發前,又重新回到了只屬於她的座位上。

正在收攏丈夫發怒時無意製造餘波的高希納姆掃了一眼,長裙籠罩的雙腿交替,靴子在玉石地面上敲出輕響。

“你找到她了?”

電光長矛落地,蘇尼亞索列姆氣憤道:

“沒有。”

緊接著,又一次怒吼席捲了精靈都城,刺眼的銀白再次照亮了海底的晦暗。

“那個躡手躡腳,只配活在陰影裡的傢伙,她應該是躲回了源堡,我找過了‘命運’指引的每一個地方,但只找到了她的密偶。”

說著,蘇尼亞索列姆被風流纏繞的左手將掌心中的東西扔向了地面,一片浮動著金色花紋的長袍碎片還未落地就被四面八方襲來的雷電撕成了碎片。

手指把玩黃金酒杯的高希納姆看著無辜的衣物,表情冷漠,平靜道:

“雖然‘命運’並不是‘占卜家’的主體,但一定程度上掌控源堡的她預感危險降臨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作為無限接近於真神的怪物,‘詭秘’的言行某些時候幾乎可以看作是未來的預告。”

高希納姆宛如玉凋的下巴轉向了自己的丈夫,保持剛才的姿態,語氣更柔和了一些。

“或許你確實要好好考慮一下她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