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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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的鼓點有節奏地驅動著血液傳遞溫暖,刺眼的銀白從天邊遠遠的劃過,勾連著更多的縱橫撕裂了幽暗的天幕。

依靠著一塊較為平整石頭假寐的戴裡克傾聽著四周的動靜,搭在“沉默者長劍”劍柄之上的右掌忽地緊握,勐地睜開了雙眼。

“還有三百個呼吸就要出發,你醒的很及時。”

昏紅的火把照亮了雜亂銀白的鬍鬚,皺紋深刻如同溝壑佈滿臉龐的老人拾起了武器,向戴裡克的方向又靠近了幾步。

“謝謝。”

面對對方的關切,不善言辭的戴裡克僅是點頭回應,隨後便看向了最遠處燃燒的火把,順著那一點光亮和更遠處無規律閃爍的荊棘狀閃電,窺探著在黑暗中明滅的山巒輪廓。

“大概再走一天,我們就能回到白銀城。”手持火把的老人靜悄悄的走到了戴裡克身後,渾濁的雙眼同樣眺望著那個大概的方向,有一簇火焰在其中舞蹈。

更多人醒來帶起的嘈雜和風聲混在一起,戴裡克握著劍柄的手又不自覺地緊了緊,突然感覺口腔發乾。

“地牢裡是什麼樣子的?”

他不自在的舔了舔嘴唇,強迫著自己看著老人站立的方向。

母親曾說過,這是與人交流時應遵守的基本禮儀。

“地牢......”正凝望遠方的老人輕聲呢喃,眼中舞蹈的火焰熄滅了一半。

他搖了搖頭,把自己從只有他才知道美夢中拉了出來,嘆息般道:

“就和地上的房屋一樣,只不過那裡沒什麼看見光照的機會,在神級封印物的威力下,即使沒有光照,怪物也無法出現,所以大部分牢房都是沒有照明的。”

“嗯,你應該知道那裡關著的都是受到汙染,或者本身出了問題的人,所以晚上可能會比較吵,不過只要你老實呆在自己的牢房裡,不試圖交流,不去理會那些其他牢房裡的人,一般都沒什麼問題。”

說著,這位老人側過了頭,看著已經開始整隊的人群,緊忙新增起了火把上塗抹的燃料。

他一手捧著承裝油脂的容器,一手放低火把,沒有多少肉的腦袋趁機看向後方,老樹般乾裂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放心,孩子,其實地牢沒那麼恐怖,把它當作正常隔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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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克蘭德,下午五點。

爆炸的倉庫還沒有清理乾淨,四散的瓦片到處都是,被熱量扭曲的鋼筋倔強的抓著地面,立在光禿禿的大地上,穿著破舊棕色制服的工人在它四周渺小的如同螞蟻。

自從機器取代了大部分傳統工坊之後,紡織工人的工作時間非但沒有縮短,反而伴隨著一個個巧妙避開勞動法的延工技巧一漲再漲,現在即使是冬天的晚上五點,也不見一個工人走出廠區大門。

身著黑色雙排扣大衣的身影獨自走在被澹黃霧氣填滿的街道上,顯得與四周格格不入。

結束塔羅會後,克來恩稍作休息,隨後就前往了往常與尹恩充當聯絡點的貝克蘭德橋附近地鐵站,寫下了一個小時後的見面地點。

做完這一切,他又獨自一人坐著僱傭馬車,繞過東區邊緣,直接進入了屬於碼頭範圍的工廠。

卡平曾經用於收押奴隸的倉庫就在這裡。

沒有作更多的偽裝,一身正式裝扮的克來恩只是帶上了之前偽造的記者證,以一名文字記者的身份,大大方方的靠近了被東區警察和黑幫分工圍起的倉庫廢墟,趁那些兇狠的大個子驅趕前,將倉庫廢墟內的實際情況印在了腦中。

被警方僱傭的工人主要集中在倉庫外側,清理地上倒塌的鋼架結構,而靠近地下部分的區域被黑幫控制......不過他們之中有兩個看不清序列的非凡者,雖然做了一定偽裝,但站位和行動習慣都不像是黑幫成員......這是軍情九處的人?

克來恩狀似隨意的避開了正在街上奔走的報童和靠坐在路邊,懷裡攬著木牌,等待工頭挑選的失業工人,頂著眾多或麻木或豔羨的目光,走進了一家充斥著刺鼻酒精味道的酒館。

這種主打劣質啤酒的酒館分佈在東區各處,他們參考海上城市酒館的經營模式,不追求酒類品種的口味,將酒精度數放在了第一位,反而頗受好評。

只不過這些酒館一般都被各個黑幫所掌握,除了部分用於提供給賞金獵人們活動外,基本都成為了黑幫的聚集地。

克來恩審視著被暗黃色燈光籠罩的骯髒大廳,熟稔走向吧檯,從酒保那平平安安的接過了一杯酒,沒引起任何懷疑和哄吵。

如果不考慮其他非凡者的存在,有了“魔術師”的幻術,我基本不用在考慮變換偽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