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草地上,身高接近三米的巨人半身安格爾伯達警惕的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緊繃的身體卻在最初的戒備後漸漸放鬆了下來。

在面對過高於自己的存在時,有些行為只會顯得可笑。

而且出於某種特殊的理由,她相信對面的天使之王不會傷害自己。

或者說,不屑於傷害自己......安格爾伯達恭謹地彎下了巨大的身軀,但頭顱的高度還是比阿蒙要高几分。

“阿蒙殿下。”

全身溼透的阿蒙沒有理會這個女性女人的敬意,只是自顧自地提起了被水浸透後沉重的長袍,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最後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看向了明顯剛剛種好的田地,隨著她手腕轉動,長袍瞬間恢復了乾燥,水分和鹽粒一同灌進了剛剛又青苗鑽出的田壟間。

“阿蒙殿下。”

重新站直俯視下方的安格爾伯達加重聲音重新喊道,獨眼豎童周圍的面板明顯的收緊了一些。

“老傢伙沒有交給你屈從和閉嘴嗎?”

阿蒙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長袍,目不斜視地越過了站在她前方的安格爾伯達,走向了那間被修好了一般的木屋。

“主只教會我了不屈、抗爭、善良、勇敢等美好的品德。”身上的亞麻衣物被微風吹起,粗大的麻花辮一晃一晃,別在安格爾伯達胸口的“詭秘”聖徽突然散發出了一陣陣柔和的微光。

推了推右眼眼眶上的單片眼鏡,阿蒙只瞥了那枚聖徽一眼,隨後就再沒去看。

“呵,美好的善行。”

她嘴角似乎永遠不會平復的笑容愈發深刻,那枚水晶磨製的單片眼鏡反射著陽光,遮住了藏在之後的情緒。

“所以這些東西有幫到你嗎?”

“或者說,為什麼老東西讓你謹記的這些美好品質,為什麼沒有幫助你規避長達一千多年的流浪。”

阿蒙似乎對迫使別人認清現實,承認自我不足有著足夠的興趣,步步緊逼著沉默的安格爾伯達,只希望對方可以說出符合自己預料的觀點,或者說與那個便宜長輩相左的觀點。

“那麼您呢,阿蒙殿下,偉大的惡作劇之神,您沒有恪守這些被您所不齒的品質,為什麼依然無法規避長達兩千多年的流浪。”

“我的流浪是源於種群的衰敗,是源於我遠遠沒有到達主......或者說養父所達到的高度,我所擁有的力量也只能勉強保護著我自己所珍視的,那一小小方天地,只有那些存在在我記憶中的美好回憶。”

“我至今仍遵守著養父的教誨,除了迫切想要再見到她的願望沒有實現外,其餘並無什麼不滿。”

聽著安格爾伯達厚重,並不稱得上女性化的嗓音,阿蒙出奇的沒有因為有人敢公然挑開自己的痛處,或者說不那麼光彩的點,而笑著給予她名為絕望的饋贈。

如果曾經看著她一點點長大的紅天使在這裡,如果她曾經的同僚,或者被她當作養分所吞噬的“偷盜者”在這裡,估計也會表露出程度不同的驚懼。

這位時天使,竟然默默的點了點頭,某種意義上認同了對方委婉的冒犯。

“有趣。”阿蒙扶了扶右眼的單片眼鏡,隨後嘴角深刻的笑容轉而輕浮,變得更為燦爛。

“但是我更傾向於我只是潛意識選擇了自己最喜歡的一種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