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思緒已經迴歸現實的克萊恩在灌木叢中險些跌倒,硬是靠著“小丑”卓越的身體控制能力才穩住了身體,上身向後仰去,脖頸處有青筋暴起。

完蛋,身子蹲太久,腿麻了......克萊恩呲著牙調整了一下身體動作,雙手從灌木之中艱難的抽了出來。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克萊恩在無數次嘗試後,終於成功的從樹叢中拖出了自己的雙腿,以及在這之上的身軀。

阿茲克先生的銅哨還在灰霧之上......克萊恩拖著掛帶著十幾片零落樹葉的風衣,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試探著向前走去,腳步越來越快。

“我必須把這個訊息通知給隊長,不能放任一個魔女呆在廷根。”

忽地,一陣馬蹄聲從遠方傳來,克萊恩神經一緊,迅速轉身,在身體潛意識的驅動下,忍著腿麻和疼痛,快速幾下,攀上了一棵不算太高的梧桐樹。

不過幾秒,一輛疾馳的馬車壓著道路,震得地上石子顫動,飛快掠過了不算高大的梧桐樹,刮的兩旁的灌木順著勁風向後倒去。

半身隱在枝杈蔓延的樹冠中的克萊恩沒敢開啟靈視,僅是靠著道路旁,一盞瓦斯路燈的微弱光亮,模糊看到了車廂上霍伊家族的紋章。

他遠遠望著那輛裝飾華麗的馬車逐漸降速,駛入了被廣闊花園拱據的獨棟別墅。

在橙黃色光芒的映照下,散著一頭柔順褐發,眼眸如小鹿般純真的雪倫女士搖著纖細、高挑的身段,頤指氣使的將自己身上的皮草甩給了一旁身材低矮的女僕。

這位知名的“交際花”,廷根最有錢的幾個寡婦之一—雪倫女士不耐煩的打發掉了還想在自己面前表現的管家,甩開了僕人,獨自一人走上了被黑暗籠罩的二層,摸著黑走到了自己的臥室前,輕輕的推開了紋有繁複、華麗花紋的紅木大門。

在大門被推開的一瞬間,雪倫·霍伊的靈視無聲開啟,悄然審視起了自己在屋內佈置的一切。

她純真水潤的眼眸忽地一凝,映照出了一根根近乎透明、微不可見的細絲。

它們不具備靈性的光輝,無規則的佈滿了整個房間,相互交錯、重疊,宛如一張由病變人類頭髮織成的巨大蛛網。

此時此刻,這一根根脆弱又堅韌的絲線仍忠實的守著自己的“崗位”,仍一根根交錯,守護著整個房間中最為重要的厚重保險櫃。

雪倫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面板光滑的臉蛋上勾起了一抹甜美的微笑,純真且迷人。

她隨意脫下了身上款式簡單的黑色長裙,動作瀟灑地丟在了自己平時最喜愛的搖椅上,蓋住了上面本就層疊的絲質衣物,蓋住了空氣中的幽香。

遮蔽著外界窺探的厚厚天鵝絨窗簾在無人推動下自動敞開,緋紅的月光碎片般撒入屋內,在或珠寶,或金絲裝飾,或化妝用品上折射出了別樣的光華。

已經赤裸的雪倫夫人熟稔的穿過了奢侈、華麗的房間,白皙的面板上照映著淡淡的緋紅,輕點著腳尖,做到了畫架前,繼續畫起了那副勾人心絃的未完工油畫。

在對自身美貌的沉迷中,她似乎是在某種外力的影響下,竟沒有發現畫架前,那根的唯一斷裂幾近透明的細絲,正悠悠的隨風飄在空中。

............

佐特蘭街36號,黑荊棘安保公司。

克萊恩身形狼狽,趁著羅珊上廁所的空隙,不出聲音的閃身進了隔斷之中,走向了未關著門的隊長辦公室。

原本正悠閒端著咖啡杯,單手撐著報紙的鄧恩面色古怪的望向了從門框中突兀出現的克萊恩,無聲地嘆了口氣:

“你今天不是在跟蹤雪倫夫人嗎,怎麼身上弄成了這個樣子?”

克萊恩沒有像往常一樣開一些玩笑,而是面色嚴肅的反手關上了門。

“我剛才發現了一些異常。”

原本悠閒地坐在軟椅上的鄧恩·史密斯一下直起了身,把手中的咖啡和報紙一併放到了桌子上,雙手交疊了起來。

“你被人襲擊了?”

“不,我發現雪倫夫人可能是一個隱藏的邪教徒,一個魔女教派的序列七以上非凡者。”克萊恩鄭重地搖了搖頭,隨後解釋道。

鄧恩沉思了幾秒,放開了互動相握的雙手,右手點了點桌子對面的椅子,嗓音醇厚的說道:

“先坐下來,我需要聽仔細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