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波浪在狹小的病房內迴盪,手上暴怒的胡德·歐根揮舞著遍佈鐵黑色澤鱗片的前肢,在地上硬生生撕開了一道足夠恐怖的裂縫。

廉價地板上的碎木片和斷刺在他手臂帶起的狂風的牽引下爆裂散開,飛散射出,在克萊恩和鄧恩的身體上掛出了數道足夠明顯的血痕。

身體素質較好的鄧恩接著突來的傷痛,快速的凝聚了思維,擺脫了“心靈震爆”的影響,他沒有再次嘗試進入胡德·歐根的夢境,而是縱身一躍,在地上接著一個翻滾,迅速移動到了胡德·歐根的右側,果斷抽出配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胡德·歐根異變的頭顱,發出了死神的宣告。

砰!砰!砰!

三顆閃爍著銀白光芒的子彈飛速扎進了胡德·歐根被鐵黑色鱗片包裹的頭顱之中,在他較為脆弱的太陽穴處直接轟開了一個直徑恐怖的傷口,僅在那血洞周圍上有幾片酥化、捲起的鱗片象徵的掛在那裡。

剛剛勉強回覆思考能力的克萊恩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尚未倒地的胡德·歐根,也迅速拔出了自己置於正裝腋下槍袋中的左輪。

然而還未等克萊恩秒準,頭上被子彈破壞出一個猙獰血洞的胡德·歐根竟四肢扭曲的活動了起來,他蹣跚著湊向了散落著緋紅月光的鐵絲網窗。

他想逃跑?克萊恩下意識地看向了較遠處的隊長,看見他深邃的灰眸中的平靜,鄧恩注視著胡德·歐根的方向,早已再一次舉起了手臂,左輪的槍擊蓄勢待發。

克萊恩長緩一口氣,迅速完成了對胡德·歐跟頭部的瞄準,隨即扣動了微微發冷的扳機。

一陣凌亂的槍響過後,因為不知為何而突然放棄攻擊,負傷逃跑的失控非凡者——“心理醫生”,孤獨地倒在了這件逼仄狹小的病房裡,原本覆蓋著堅硬鱗片的頭部此刻就如於高處墜落的西瓜,紅的、白的,暴雨般的灑向了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

克萊恩抬起手臂,用手背擦了擦自己臉頰上沾染的溼潤痕跡,放低右手一看,卻發現是點點散發著腥味的黃色。

他強忍著喉頭的衝動,若無其事的站起了身,嗓音低沉的向鄧恩問道:

“隊長,剛才你在他的夢中看見了什麼?”

正常來說,即使是一位精神病人的夢境,即使充斥著足夠詭異和恐怖的扭曲內容,一位以夢境為主場的“夢魘”都不可能因此遭到反噬,除非在他的夢境中隱藏了足夠恐怖的東西!

鄧恩看著眼前頭顱爆裂一地的屍體,並未直接回答克萊恩的問題,而是先準備好了衣兜內的“安魂”符咒,才揉著空乏、刺痛的額角,緩緩地說道:

“你之前在通靈達斯特的靈時看到的那個心理鍊金會的高層,那個坐輪椅的中年男性。”

“胡德·歐根剛才發出的精神攻擊應該不是他自身的能力,我是看見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低吼了一聲才受到傷害的,至於胡德·歐根發出的,我猜測可能是那個人在他腦中種下的力量的外洩,他應該受到的傷害比我們還要嚴重。”

“就是說,他才是那次攻擊受傷最嚴重的人?”克萊恩看著胡德·歐根在死後瞬間腐化的屍體,斟酌著說道。

那具失去頭顱的屍體在短短几個呼吸間,就已在克萊恩的眼前變成了一灘血色的爛泥,似乎連最基本的人體結構都受到了破壞,僅能依靠藍白條紋的病號服來判斷他四肢的位置。

鄧恩從口袋中抽出了黑色的手套,稍稍側身,眼眸瞬間染上一層深邃的漆黑,門外數道重物倒地的悶響清晰可聞。

他戴好手套,拉開了蓋在胡德·歐根身上的瘋人院病服,邊檢查,邊說道:

“他應該在那次攻擊後就已經徹底瘋了,所以才表現的像一個驚慌失措的野獸,這麼容易就被我們幹掉。”

也是,他竟然在最後向我們暴露了自己的後腦勺......克萊恩目光大致掃過了胡德·歐根“屍體”上少許完整的部分,一是幾十枚閃爍著鐵黑色幽光的鱗片,而是他染上了淺黑與淡藍、變得晶瑩的心臟,僅是注視就會讓人出現難忍的暈眩感。

克萊恩放棄了對胡德·歐根屍體的注視,轉而走出了房間的大門,看見因巨大聲響而被吸引,現在已經在隊長的能力下陷入沉眠的工作人員,輕輕地彎下了腰,將他們都拖動到了走廊較遠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克萊恩回到隊長所在的那間瘋人院病房時,發現鄧恩已經拾起了那顆晶瑩的心臟。

今天一天,隊長好像一直在“撿屍”,比起“夢魘”,他現在更像一個“收屍人”......克萊恩大腦略有發散,拿出了自己平時隨身攜帶的紙張,遞給了鄧恩。

“隊長,需要我對胡德·歐根進行通靈嗎?”克萊恩出於自己的“隊內定位”,試探著詢問道。

鄧恩深邃的灰眸略有發散,默然幾秒後,頷首道:

“‘觀眾’的能力主要覆蓋在心靈領域,應該無法較深的影響死屍,可以試試。”

說完,他看著正在解下左手手腕處銀鏈的克萊恩,補充道:

“記得占卜一下危險性,不要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