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髮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的皮甲,再拿上寒光發涼的長矛……關平怎麼都想不到,自己就這樣成為了當朝相國虎衛營裡的一名親衛。

“嗯,身子骨雖然弱了點兒,但眼眸子裡有股精氣,是顆好苗子。”

典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來很是喜愛:“成了相國義子,以後少不了肉食。多吃點多操練,不出五年便是一員勐將。”

“喏!”關平將長矛一杵地,回應十分響亮。

但隨後又鼓足勇氣,道:“典督,某其實不過一介草民,也不知如何得了相國青睞。這福分實在太大,某覺得……典督還是莫要刻意關照,捧殺了草民。”

“嗯?……”典韋聞言便笑了,道,“汝以為某對你和善,是因你乃相國義子?”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典韋一指那邊被操練渾身冒汗的馬超和孫策,道:“看到那兩人了麼,也是相國義子,某還是不高興時就揍上一頓。”

這下,關平徹底不懂了:“那典督是看上了某哪一點?”

“第一點是你很懂分寸,比那兩個傲氣十足的傢伙看得順眼,另外就是……”說著,典韋的神色變得奇怪起來,隨即小聲扭捏地道,“今日的課業,能不能借某抄一抄?”

不錯,逃出了洛陽,他卻沒逃得出演武堂。

不要忘了,皇甫嵩還是演武堂的客座教授。且這幾日對老董還有怨氣,便直接發洩到了演武堂的學員身上。

尤其發現典韋被朱儁、盧植、蔡邕教了快兩年,連《尉繚子》和《六韜》都記不全,氣得當場拿戒尺打了一頓。

關平這裡就好多了。

雖然家學不能跟孫策和馬超比,但母親是識些字的。最主要他對兵法極感興趣,第一堂課表現就讓皇甫嵩連連點頭。

於是,就發生了此時一幕。

“典督,這不太好吧?……太尉交代過,課業必須寫自己的理解。”關平樸實鄉野少年,第一次遭遇潛規則,有些不知所措。

典韋便循循善誘,微笑道:“平兒,兵法感悟這可是讀書人的事兒。既然是讀書人的事兒,那就不能叫抄。”

“叫什麼?”

“借鑑。”典韋似乎很懂,且理直氣壯,“取長補短,相互成長方為正道嘛……”

就在他準備繼續誨人不倦時,忽然發現關平的臉色不對了,他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平,平兒,某身後是不是來人了?”

“嗯。”

“是相國還是太尉?”

關平先點點頭,然後再搖搖頭。

典韋懂了:兩人都來了……

果然回頭一看,只見老董笑眯眯的,皇甫嵩的臉則黑如鍋底:“朽木不可凋也!……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前一句指向還不太明,後一句明擺著就是指桑罵槐了。

老董當時就不樂意了:“義真怎麼能這麼說呢,兵法之道,存乎一心。阿韋能想到抄平兒的課業,戰場上自然也會想到抄敵軍的後路,也算學有所得嘛。”

“強詞奪理!”皇甫嵩壓根兒不認可這點。

他屬於那種世代簪纓之家後代,自小博覽兵書,又跟隨父親征戰沙場,是真正有家學傳承的。

按老董的話說,屬於正經的科班兒出身。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皇甫嵩餘怒未消,反駁道,“雖說要‘愛之若狡童,敬之若嚴師,用之若土芥’。”

“但若絲毫不用心研習兵法,視士兵如土芥一樣毫不珍惜,便是為將者最大的罪過!”

“項羽一本兵書都未讀完,卻破釜沉舟大敗數倍秦軍。”

老董就是喜歡跟皇甫嵩抬槓,隨口說到這裡,又一伸手:“打住,老夫知道你要說,他最終敗在了熟讀兵書的韓信手上。”

“可問題是,兵仙韓信雖飽讀兵書,卻每每反其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