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外有虎牢之險,北有太行之固,連帶沁、沉,雄襟晉衛,實陸海之都會也。

深夜時分,老董在孟津渡口深情地看著司馬懿,道:“對洛陽的朝廷來說,只要守住河內郡,北線即可無憂。’

司馬懿張了張嘴,明顯想要打斷。

老董絲毫不讓他得逞,繼續道:“對你而言,可能只是回老家的一小步。但對老夫來說,收復河內卻是囊括司隸一大步!”

司馬懿神色著急,又一次張嘴想表明觀點。

沒想到老董一口氣說完,居然停也不停,又搶在他前面道:“吾兒無需多言,爸爸懂.嗯,汝也不用妄自菲薄。

“古有甘羅十二歲,官拜上卿。以爸爸觀之,汝才智絲毫不下於他。此番事成歸來,爸爸也拜你為官,讓你風風光光,如何?’

“風風光光地下葬麼?”

終於有開口的機會,司馬懿快要哭了:“爸爸,我今年不過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啊....你就真的忍心麼?”

越說越痛,又想起老董的第一句話,忍不住吐槽道:“什麼一小步,一大步的。重點根本不在這裡,而是孩兒可能會回老家啊!”

“懿兒..”老董也不由動情起來,眼角當時含出了淚,捂著胸口道:“老夫何曾不是心...裡滴著血,萬般不捨才放手?”

“雖然這很殘酷,但也是你獨立成長的必經階段

“放心大膽地去罷,該打招呼的老夫已打過招呼了。就算這番飛得不好,傷痛也由爸爸來背!”

這番話還有些像樣,司馬懿勉強鎮定了些。

隨即一想,就奇怪道:“可是爸爸在河內,貌似沒有什麼人....汝究竟已跟誰打過招呼了?”

“放心好了,那人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且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老董眼神有些躲閃,不敢看對方的目光。

“到底是誰!”司馬懿逼問。

心虛的老董卻突然狠狠一踹船尾,才回道:“觀音菩薩!...吾兒切記心誠則靈,她一定會保佑你的!”

那一腳力氣很大,小船當即劃出了五步之遠。任憑司馬懿在船上委屈哭喊,也已無濟於事無力迴天。

看著這一幕,張既難免有些於心不忍:“太尉,是否有些太殘忍了?”

“有什麼殘忍的?”老董卻擺擺手,道:“老夫派著跟隨他去的,都是繡衣使中的精銳高手。”

“且此番深入敵後,一來司馬家在河內根深蒂固。二來王匡只剩下些殘兵敗將,收整兵力尚且不及,又豈會顧及得到他?’

“就算真的有什麼萬一,那

張既便認真地看著老董:吹,接著吹....真出事兒了,你怎麼向人家父母交代?

“有啥好交代的。”在張既異樣的眼光下,老董耍賴道:“司馬建公一生足有....詎,老夫的意思是,司馬建公又不是隻有一個兒子。”

說起這個,他忽然就想起個事兒,不由托起下巴沉思起來:歷史上司馬防能有八個兒子,那是自洛陽逃官後,在河內老家啥也不幹,只能跟老婆造人了。

如今自己改變了歷史軌跡,讓他在洛陽丞的位置上忙得身心俱疲、焦頭爛額的,尤其近來小半年的改革,啥都需他來配合

天天996下來,司馬防哪還有時間和精力?

別說一鼓作氣造出司馬八達,估計連夫妻感情都會受影響一一不信的話,看看後世的離婚率,誰敢說跟超負荷的勞動沒關係?

“嗯...看來擊敗袁氏兄弟後,很有必要貫徹八小時工作制了。同時,某些滋補的藥材也得多給司馬建公送送。’

說完留下一頭霧水的張既,轉身就要回去。但剛走沒兩步,又轉頭問道:“營中可有嗩吶

“嗩吶?

“嗯,就是千年琵琶,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嗩吶一響全劇終的那個嗩吶。”張既搖頭,不知道那是啥個玩意兒。

如今才公元二世紀,還需再等一百多年,嗩吶才會從東歐、西亞那裡,隨著絲綢之路傳入中國。

“沒事兒,等打完這一仗,老夫命人造個出來。”老董也不惱,只是有些憂愁,嘟囔道:“也不知道那時候,還來不來得及

“萬一懿兒真的翻了車,老夫總得有所表示才行。’

就這樣一路鬱郁搖頭離開,嘴裡還不停嘀咕:“但話說回來,車一翻,布一蓋,親戚朋友就能等上菜。”

“鞭炮響,嗩吶吹,前邊抬著後邊追。棺一抬,土一埋,親戚朋友哭出來。嗯...哭完吃席的時候,老夫要坐小孩兒那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