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自入洛陽後,所作所為與以往幡然大變,肅吏治、抑貧富,體恤黎庶、與民休養生息。”

“然胡軫乃涼州大人,隨太尉入洛陽前,便侵奪百姓大量田產。適逢太尉建立繡衣使刺奸天下,胡軫越發明白太尉並非說說而已。”

說著看向遊殷,道:“那時幼齊兄乃司隸左馮翊功曹,偶然發現胡軫明著順從太尉之意,還田於民,實則不過將田產掛在親信名下。”

“幼齊兄知胡文才乃太尉心腹,又被委以督守洛陽北線重任,不敢貿然檢舉。然胡軫不知從何處得知幼齊兄在調查自己,特意將其遷為行軍主簿。”

此時遊殷也忍不住了,道:“卑職到任後,發現胡軫非但不收斂,居然還暗中剋扣糧餉,使得兵怨沸騰。”

“於是便邀德容一同前來謀劃,就在德容決議入洛陽告發時,胡軫突然調走三千五百精兵入孟津。我等尚未反應過來,袁紹的先鋒王匡已趁虛殺了過來……”

“胡軫為保自身借刀殺人?”

一旁司馬懿聽到這裡,感覺有些不太對:“那爾等為何此時還活著?……難道他不會先殺死爾等,再捨棄平陰城,如此方可萬無一失。”

“那是因為他不敢!”

老董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勃然大怒:“他身旁有繡衣使盯著,親自動手老夫必然得知,唯有這般才會看起來合情合理。”

聽到這裡,他心中其實已信了六分:自穿越過來後,自己所走的路線同歷史上的董卓大相徑庭。

涼州將校那些傢伙以往跟著董卓,恣意桀驁、貪得無厭慣了,突然給他們上了籠頭,總有些屁股不乾淨還捨不得擦的。

“狗東西,老夫只是不讓他們盤剝百姓,其他方面可從來沒虧待過!”越想越怒,又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道:“老夫此番絕饒不了他!”

誰知話音剛落,張既便又開口,嘆息道:“太尉切莫動怒,此等時刻……還真需對那胡文才忍讓。”

“嗯?……”老董一聽就不高興了,確認道:“照你來說,老夫堂堂當朝太尉,難道還要看他的臉色?”

“不錯。”

老董一愣,隨即便笑了:“老夫大老遠地從隴西混到洛陽,就是為了看他的臉色?”

“對。”張既點頭。

一撩袖子,老董擺出個大馬金刀的姿勢,細細跟張既掰扯:“老夫在東線時好不容易,設計擊敗了曹孟德和鮑允誠。”

“對。”張既又點頭。

“又挑撥酸棗士人內訌,攻破六萬人的大營,形勢一片大好。”

“對。”張既又雙點頭。

“結果到了北線這裡,得知那狗東西縱行不法,還得違心拉攏、巧意安撫?”

“對。”張既又雙叒點頭。

“還得看他臉色?”

“對。”張既又雙叒叕點頭。

“老夫不成跪著要飯的了嗎?”

這下張既不點頭了,道:“太尉要這麼說,當朝太尉有時還真就是跪著要飯的。就這,多少人想跪還沒這門子呢!”

說著一攤手,解釋道:“如今孟津那裡將近八千精銳,可都在胡軫的掌控下。太尉若是忍不下這口氣,讓胡軫得知,反手就可能投了袁紹。”

“如此一來,袁紹盡得八千精銳及孟津要地。進可驅兵騷擾洛陽,退可與太尉在此對峙。”

“倘若魯陽的袁術再趁機北上,關東士人聞風捲土重來……太尉苦心打下的大好形勢,立時便會化為烏有!”

言罷,深深一躬身道:“小不忍則亂大謀,萬望太尉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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