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那裡敗了?”

河內溫縣縣衙,袁紹聽聞傳令的彙報,整個人如遭雷殛,身形都不由晃了一晃,面色慘白。

但很快,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是既憤怒還有些神經質的笑:“張邈、張超、橋瑁、劉岱、袁遺、孔伷……”

一一數著這些人的名字, 每數一個就忍不住冷笑一聲。

“六支諸侯多有萬餘人,少則八九千……糧草也可自後方無憂輸送,足足六萬餘人的大軍,他們居然敗了!”

“本將軍真想知道,他們怎麼敢敗的!”

“如何終日堅守不出,還能被董卓打敗的!”

自正月初盟誓討董,到如今還未進入三月……袁紹怎麼都想不通, 那些人怎麼在兵多將廣、糧草充足的情況下, 這麼快的時間內就被董卓攻破了!

中間董賊甚至還回了一趟洛陽!

就算放六頭豬在酸棗當統帥, 恐怕也比他們強吧?

“據,據說是兗州刺史劉岱與東郡太守橋瑁有嫌隙,以至到了兩軍火併的地步。恰逢董賊率援軍趕來,趁夜突襲……”郭圖小心翼翼彙報,說到這裡聲音越來越小,都不知怎麼再說下去。

“呵……”袁紹瞭然地點了下頭:還真是放六頭豬,都比那些人強。

至少,豬不會內訌。

但現在追究這些已毫無意義,沉默半晌,袁紹才陰沉感嘆道:“如此看來,董賊手握重權後,權謀韜略已更上一層樓,我等不可再等閒視之。”

這話一落,堂下文武不由面面相覷:我們等閒視之了麼?……咱現在的情況,不是董賊有多強,而是自己很弱好吧?

不對,人家的確挺強的。

至少上次的輿論戰, 非但沒佔到一點便宜, 還搭進去一個荀諶。同時,收穫了一大票士人的鄙夷和唾罵。

看著這些人的眼神兒,袁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騰得一下又竄起來,驀然拍案道:“許子遠!……”

“上次汝辦事不利,貿然蠱惑本將軍上書,致使淪為天下笑柄!當此之時,還不設法戴罪立功?”

正一旁裝死的許攸,怎麼都沒想到袁紹的歪把子槍,突然會打在自己身上,神色都有些驚愕。

但看到袁紹陰冷的眼神,趕緊出列拜伏。

身子完全伏在地上,屁股都撅得老高:“主公恕罪,臣,臣奉命聯絡匈奴單于,不日便會有回信……”

堂下眾人見狀,不由面目鬱郁,心下沉重:我們這個主公……好面子、溜肩膀啊!

或許是年少時在袁家受人冷眼的經歷,養成了他剛愎的性子:一恨有人質疑他袁氏長子身份。

第二恨的, 就是別人質疑他的能力。

既然出身名門、文武兼備的車騎將軍不可能會出錯。

那錯的,只能是手下。

此時也有幸災樂禍的,比如郭圖已開始落井下石:“主公,匈奴頑劣不服教化,最重要的是也無糧草輜重,還需我等供給。”

“公則若有良策,但說無妨。”袁紹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善。

接連被董賊打擊,正在鬱結之時,郭圖還來裝逼吊胃口,他哪有心情搭理?

最主要的是……郭圖說的還很對!

正愁糧草沒地方搜刮,匈奴單于還帶兵過來要飯,怎麼養得起?

“主公,河內一地富庶,錢糧頗多。”

郭圖不以為意,固執按照節奏將逼裝下去:“太守王公節又唯主公馬首是瞻,只需主公稍稍授意,必可就地募集……”

“嗯?……”袁紹一蹙眉,沉吟道:“公則的意思是?……”

逢紀一看郭圖撅屁股,就知要拉什麼屎。

當即義正嚴詞道:“豈有此理!……董賊禍亂洛陽,尚且未劫掠百姓。我等守正討逆之師,豈能作下這等令人不恥之事!”

別誤會,他可不是憂國憂民,只是在秉承原則:只要郭圖倡議的,我就堅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