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縣衙大堂裡熱鬧不凡時,橋瑁營門這裡也發生了點事故。

連續三個時辰蹲守在營外的一名哨兵,此時已很是疲憊。夜幕漸漸降了下來,感覺天空象一塊慢慢被打翻的硯臺,濃重醇厚的夜色逐漸掩蓋了一切發光的東西,一片了無生氣的死黑。

身後倒是有火把晃動,一閃一閃的。但並未給哨兵多少安慰, 他討厭這種什麼都看不見的濃夜。

或者說,是害怕。

哪怕去撒個尿,也總會感覺身後什麼莫名可怕的東西一樣。每次他都是連抖都顧不上抖兩下,快速解決戰鬥。

這時候,他就很想大聲呼喊幾嗓子,驅趕心頭的恐懼。

可軍營中這是不被允許的,被那些可恨的督戰官發現後,一頓皮鞭是輕的, 腦袋落地也很正常。

夜風乾燥而沉悶,雖然輕微卻並不柔和,吹在臉上很不舒服。

回到崗位的哨兵老,感覺夜裡有一股子肅殺之氣瀰漫在天地間,漂浮在夜風中,讓心頭砰砰直跳。

“六子,你看遠處那是什麼?”聲音來自他的老鄉,哆哆嗦嗦的,似乎很害怕。

“你別嚇我!”六子的反應很大,道:“今日又處決了三名逃營計程車卒,瞎胡鬧的後果很嚴重!”

六子很煩躁,明知道自己膽小,偏偏時常拿自己取樂。

這次好像有所不同,身旁的哨兵全都戰慄起來,目光畏懼又死死地盯向一個地方,引得六子也下意識看過去。

“鬼啊!……”一聲慘叫頓時從六子口中發出:前方遠處不知什麼時候, 突然冒出一團團青白色的鬼火!

鬼火晃晃悠悠、忽隱忽閃地向前飄著, 目標好似就是酸棗大營。六子瞬間想到那是冤魂前來索命,扭頭便跑!

就在這時,黑夜裡一抹刀光閃過,還沒跑多遠的六子,慘叫一聲便沒了聲息。

“軍營肅殺之地,鬼神辟易!”督戰隊的什長收起環首刀,冷冷看著面色駭然的哨兵:“再有敢擾亂軍心者,這便是下場!”

當下他又拿過弓箭,將箭頭上的麻布在火油罐裡蘸了一下,點燃後瞄向鬼火的地方:“今夜便要汝好生看看,鬼也是怕惡人的!”

弓弦響起,一星火光高高升起,照亮一寸方圓。

所有人全神貫注,死死看向火箭的軌跡。隨後,面色驕矜自負的什長駭然嚇得倒地:“鬼啊!……”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藉著那火光亮他清楚看到那些鬼火周圍,驀然閃出一群奇裝異服的“人”!

每個都身高過丈,腳下鬼火環繞,正以著極其怪異的姿態向酸棗大營走來——絕對不似是陽間的東西!

被火箭驚擾後,那群不知是什麼的東西,驀然發出淒厲如山狐的怪叫。速度一下變快許多, 飛奔著向酸棗大營衝來!

“鬼啊!……”督戰隊的什長都逃了,哨兵們更狼奔豕突,驚恐大叫:“酸棗死去的冤魂,來找我們索命了!”

可他們不知,那些鬼怪衝到營門前百步時,便齊齊地停了下來,只是一味地鬼喊亂叫。隨即見目的達成,又飛速解開腿上的高蹺,頭也不回地向董卓大營跑去。

“我的媽耶!……”

中間一個瘦小的身影,往回跑時竟還說出了人話:“太嚇人了,不該不聽太尉的話混進來的,那些酸棗的傢伙居然還射箭!”

賈璣一邊跑,一邊將臉上的面具和身上的衣服扯掉,心有餘悸:“怪不得這麼好玩兒的事,太尉不親自來!”

事實上,老董此時很鬱悶。

看著兩條踩斷的高蹺,向典韋道:“沒有更結實的料子了?……好不容易弄出了鬼火,連去湊湊熱鬧都不能?”

典韋黑著一張臉,奇怪地看向董卓:主公,難道不知就你那大胖體格子,不踩高蹺也已很奇形怪狀?

扮鬼不一定要高,寬也是可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