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馬車剛行至半路,便有呂布差來的侍衛回報:“呂校尉人已至亂場,但未來得及止戈平息。”

“什麼?”老董大怒:那逆子,連這點事兒都幹不好?

侍衛這才意識到說錯話,趕緊補救道:“太尉恕罪,非是呂校尉辦事不力,而是他到現場後,已有人平息了動亂。”

“何人?”

“率先趕來的中軍校尉董璜。”

“璜兒?”老董一愣, 隨即命令車伕道:“繼續向前,老夫要親眼去看看。”

很快馬車到達現場,侍衛豎起盾牆開出一條通道。慍怒的老董下車自帶一身殺氣,手不自覺摸向腰間劍柄。

一下車,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凝神看去, 大街上赫然滾著四顆血淋淋的頭顱。周圍士卒殺氣憤然,涇渭分明立在兩旁, 全都壓抑著心頭的火氣。

一旁羌胡和騎兵較多, 是自己的嫡系西涼鐵騎;另一旁漢人與烏丸人多些,騎兵也不少,應是呂布統率的幷州狼騎。

除此之外,還有少量的司隸步卒,混雜在幷州狼騎的隊伍。

兩者中央是各自的將領,有趕來的呂布,軍司馬王方,司隸校尉朱儁,自己的侄兒董璜,以及一位不認識的軍司馬。

“參見太尉!”

重重亂兵見老董現身,無論騎馬還是站立的,全都跪拜行禮。目光很是複雜,羞愧和不甘混雜,更多的還是敬畏。

老董心頭的火氣,勉強稍減一絲:最起碼,沒亂到連自己都不認的地步,還在可控的範圍內。

“起來, 不用拜了。”

心裡這樣想著, 嘴上卻陰陽怪氣:“連軍法都敢違逆,當街強搶百姓財物,甚至還欺男霸女!……”

“老夫賞賜爾等財物時便有嚴令,不得攪擾百姓,亂了洛陽治安!”

說著猛然大喝,對著周遭士卒咆哮:“既然將老夫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又何須如此惺惺作態!”

“太尉恕罪!”

被老董一番先聲奪人,眾將士再度伏首請罪,心頭氣焰頓時被壓制。

老董這才故意緩步走向亂場中央,手卻一刻不曾離開劍柄。

再度看了一眼四顆死不瞑目的人頭,掃了一眼場中的將校,陰鷙問道:“說說,怎麼回事兒!”

“太尉,幷州狗賊子和那老東西欺人太甚!”王方率先忿怒開口,又膝行著上前,想要一把抱住老董大腿。

沒等他得逞,一隻四十六碼的大腳便踹了過來:“有事說事兒,別來噁心老夫!”

捱了一腳的王方,顯然懵了。

隨後竟又一喜,哭訴道:“太尉,我等四名好兒郎,在涼州未曾被敵人所殺,今日竟死在了他們手裡!”

說著,又指向人首分離的屍體,痛哭道:“太尉,我等可是一直跟著您出生入死。但有太尉一聲令下,哪怕刀山火海,眼皮也不眨一下。”

“可這群半路投靠過來的降卒,還有那不知好歹的老賊,竟仗著太尉寬宏大度,欺負到了我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