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又在坑人?”看老董晃悠著手中木簡,蔡琰不知為何,突然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興奮!

不是對被坑之人幸災樂禍,而是她確信老董是位真心愛民的掌權者後,發自內心的一股希冀:叔父手下的能士,實在太少了啊!

但良好的家教,還是使她保持了表面的剋制,只忍不住小聲問道:“這次……坑得又是何人?”

老董不由一笑,復將手中報簡遞給她,道:“你猜猜?……”

蔡琰接過報簡,只見這次文章的標題是:此人見死不救早有預兆,曾貪戀金餅、沽名釣譽!

副標題是:好友慧眼識人,與其割席斷交!

故事書接上回,說那個阻止危難之人乘船的傢伙,早先同好友一起在園中鋤菜,看到地上有片金子,好友依舊揮鋤,像看到瓦石一樣。他卻揀了起來,瞥見好友的臉色後,才戀戀不捨扔了金子離開。

還有一次,兩人坐在一張席上讀書,門外有乘華車經過。好友像往常一樣讀書,那人卻忍不住丟下書出去觀望。好友隨後便將席子割開,和那人分席而坐,並對那人道:“汝非吾友也!”

“菜園鋤金,割席分坐?”看完報簡,博聞強識的蔡琰當即反應過來:“這不是平原人華子魚的舊事?”

“不錯,就是這傢伙。”老董讚賞地看了蔡琰一眼,認真言道:“此人才華文筆比起汝父的弟子,差之不知幾許。”

“可說到治國安邦、牧民理政,汝父那些弟子給他提鞋都不配!”

說完又覺這話太滿,回寰道:“呃……汝父倒是有位弟子,才能與他不相上下,可惜那人遠在南方,老夫估計短期內還綁不過來。”

“.…..”蔡琰神色就有些幽怨。

悠悠看了老董一眼,道:“叔父難道就不能放棄做惡人壞人, 以仁德之姿引四方能士傾心投效?”

“.…..”此時又輪到老董幽怨。

認真想了一下後, 還是搖頭:“雖然你這個提議很誘人, 但老夫還是覺得綁過來,比較有成就感。”

你那是有成就感?

分明就是心理變態,不摧殘糟蹋別人渾身難受!

果然變態的腦回路, 跟正常人就是不一樣,難以理解。

想到這裡, 她又一攤報簡, 道:“那叔父覺得, 用這幾篇詆譭的文章,便能將華子魚坑過來?”

“首先宣告, 這不是老夫的餿主意,是賈狐狸的。”

老董先伸出一根手指,隨後又挑起第二根, 道:“然後這法子……當然是行得通的, 不過見效會有些慢。”

說著自顧自笑了起來, 繼續道:“但是, 老夫可以從中再添一把火,讓華子魚的腿腳麻利些……”

說了半天雲山霧罩, 蔡琰對此也不是很感興趣,反正知曉老董的奸計能得逞就行。

就在此時,窗外忽然一陣喧鬧聲。

掀開車簾, 才看到馬車已行進至洛陽縣衙。

百姓不知聽到什麼訊息,爭先恐後朝那裡湧去。遠遠就看到裡三層、外三層的, 水洩不通,衙役甚至還搬來了拒馬, 才將看熱鬧的百姓攔住。

“諸位鄉親!”人群的中央,有身穿赭衣吏服之人, 拿著木製的喇叭大聲宣誦道:“今審得洛寧縣羅嶺鄉有秩李司,侵奪鄉民田產、毆殺百姓一案屬實。”

“有秩李司蓄養僮奴、為非作歹、橫行鄉里、作惡多端,已審明直接毆殺鄉民劉三郎、李秀,龐大富等人,間接致死者不知幾何!罪大惡極,雖死莫贖,按律擬判斬決,明年秋後執刑,即刻籍沒其家產!”

“鄉民劉三郎、李秀,龐大富等人慘遭毆殺,著洛寧縣厚葬優撫、田產復歸直親;鄉民王二牛無辜蒙冤,受其毆凌,著復歸其田產,另從李司資產中撫卹優容;趙柱等一干惡奴,充當爪牙、毆殺百姓,著判斬監候!……”

聽到判決,看熱鬧的百姓們齊聲叫好,激動不已。

一干苦主婦孺更忍不住淚水決堤而下,為自身冤屈得雪而哭,跪拜在地感念大漢仍有天理公道。

“下走王二牛,拜謝洛陽丞!”人群中一面相樸實的漢子,連連在地叩首頌揚、涕淚橫流。

“司馬丞不欺暗室,高抬明鏡,厚德流光,可謂百姓青天!”一士子見狀大聲讚揚,振奮不已。

“蒼天有眼, 朝廷聖明, 我等有望矣!”其他商販百姓也都齊齊感嘆,不禁奔走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