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就是那樣,還願意聽從周王室的諸侯國沒幾個,他們沒有實力左右兩個當世強國的戰爭結果,搖旗吶喊都未必夠格,成為諸侯之長的背景牆多少能夠在大義名份上起到作用。

智瑤本來有意派遣程宵,看到鍾全站出來自薦,為了某些平衡不好拒絕,說道:“如此,便以執政為正使,恰是彰顯我國尊重王室。”

鍾全行禮退下。

智瑤看向了站在第一排的智開,說道:“開可為副使。”

估計是沒想到有自己的事,稍微錯愕了一下的智開趕緊出班領命。

眾臣的視線在智開身上,不少人因為智開獲得差事,眼眸裡出現喜悅。

話說起來,智瑤六歲就在幫家族,十三歲已經統兵在跟諸侯聯軍作戰,作為智瑤的兒子,智開承受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智開不趁著沒有行冠禮幹出一點成績,會不會有人說什麼虎父犬子?

鍾全一下子就明白了,智開能做事,那麼自己名為正使,實際上卻是輔助;換作智開無法理事,鍾全將事情辦成,功勞需要分足夠的份量給智開。

對於智瑤的那種安排,鍾全只有開心沒有不爽。

有時候,臣屬能當背鍋俠,或是被侵佔功勞,幹那一出的人是君主,其實對臣屬是一種福分。

智瑤將目光轉向程宵,說道:“兄長往‘曲阜’,不使魯君葬禮有缺。”

程宵很想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來提問,訝異自己竟然有差事,吶吶地出班領命又退了回去。

至於楚惠王的葬禮?智瑤已經派人去追韓庚,命韓庚代表原國參加楚國的國喪。

歷史沒有遭到改變的話,魯國近幾年的境況也會挺慘,不止國內由於奴隸暴動各種混亂,朝堂之上短短四年換了三位國君,三桓則是趁機又大大地肥了一波。

魯國現在面臨的問題是儲君病逝不久,國君也客死異鄉,哪怕疆域淪陷大半,怎麼都應該把君位繼任者的人選定下來。

由程宵去幫忙處理魯君同的葬禮算是一種“越權”了,可是誰讓三桓有家回不得,魯國也沒有了儲君呢?

這樣一來,原國派去足夠份量的人幫魯國操辦國喪,固然是造成“越權”的事實,多少是給了魯國極大的面子,剩下的問題就是魯人願不願意承情了。

倒數第二件事情辦完,剩下的就是朝會的最後一件事了。

狐尤出班,說道:“疆場之上福禍天定,陣隕沙場乃是各有天命,一國之君亦然。”

話是這麼說,真正喪命在戰場上的一國之君卻是不多,十隻手指都不一定能數完,裡面最出名的當然是吳國的三任國君。

吳順王諸樊在攻打楚國附庸國巢國時,中箭身亡,時年四十八歲。

吳安王餘祭在征戰越國時,遭到越軍俘虜有預謀的刺殺,時年四十三歲。

吳道王闔閭在與越國的槜李之戰中,被越大夫靈姑浮揮戈斬落腳趾,重傷而死,時年四十一歲。

這些王號,列國當然是不認的。列舉的稱呼也不是名,算是一種“號”。不然的話,諸樊名叫遏,闔閭名叫光。

狐尤講那些話就一個意思,楚國以報仇的名義出兵當然合情,合理則是未必,多少算是一種私情大於道義的小道。

這裡是不是連智氏也罵進去了?自然是沒有的事,晉國卿位家族智氏的事,關原國公室的智氏什麼事。

狐尤開了一個頭。

後面有人站出來提到楚國出兵北上的猜測,議題進入到原國怎麼應對。

好些事情在私下已經拿出決議,等於說越多人參與,走過場的意思就更濃一些。

所以在朝會上進行討論,更多是用來向列國展示態度,並不是一種正兒八經的商討。

提到即將與楚國爆發戰爭,少不得帶上楚國的忠實盟友秦國,談到秦國又要帶上有點像是秦國小弟的代國。

朝會上談那些,再釋放出想要消弭戰爭的態度,自然不是為了真的想將戰爭消弭掉,純粹就是做一種姿態而已。用一個成語就叫“故作姿態”。

看上去很虛偽,問題是很多時候的“故作姿態”很有必要,楚國可以視作原國的畏戰,諸侯則是可能認為原國能講道理。關於邦交這種事,或許也就同文明才能品位得出內涵,換作其它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