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真的是好傢伙,正規的齊軍看見吳軍殺來選擇拔腿就跑,相反不承擔作戰任務的民伕倒是做出了堅守營寨的選擇,不是齊軍太過於懼怕吳軍,就是民伕想要立功給想瘋了。

得知訊息的智瑤稍微錯愕之後能夠琢磨明白,派去擔任村長的那些人沒少講自己的事蹟,給予村民灌輸了一種想當人上人就要敢拼命的思想,他們也用自己的成就作為了相關的證據。

每一個村子徵召二十五個人,帶隊的人還是他們的村長,二十五人恰好就是一個“兩”的編制,他們抵達集結地點還被按照晉軍的編制進行重組,等於說沒有分發武器是民伕,有了武器就是編制完整的部隊。

當然了,以當下的時代,民伕可不像“士”或“徒”吃飽了就進行鍛鍊,同時也沒有“羨”平時務農在特定時間集結操練的經歷,他們就是一群有了組織性的民伕而已,沒有掌握武器的使用技巧,更沒有進行過軍陣的操練。

結果就是這麼一群人,他們帶著立功的渴望,憑藉撿來以及獲取自齊軍無備庫的武器,依仗不是永固工事的營盤,四天之內跟吳軍打起了拉鋸戰。

是拉鋸戰沒錯,民伕並無法將吳軍阻擋在營盤之外,雙方各自佔據著或大或小的營區,四天之內晝夜進行大大小小的廝殺。

只能說突然間有了目標的人,他們渴望去達成那個目標之下,血勇真的能夠彌補戰鬥技巧的不足,帶著那種戰死家人得到五畝田,傷殘也會有相關輔助,殺死一個敵人就是五十畝田,殺死越多敵人能夠獲得更多獎勵,等等的念頭在拼搏著。

“我已派軍,想來已在與吳軍酣戰。”智瑤說道。

一群齊國君臣聽得露出了很怪異的表情。

智瑤本來還想再等一等,比如讓吳軍主動過來自己這一邊,正面交鋒的時候再讓藏兵突襲吳軍的後腰子。

得知那些民伕竟然是那種情況,智瑤說什麼也不會坐視民伕被全殲掉,哪怕臨時改變作戰方案可能讓吳軍逃走,還是會想要救下那批民伕。

並不是智瑤突然間變成了好人,往深度的方向去想,會明白為什麼會做出那種抉擇。

那一批民伕就是為了獲得智氏的獎勵在拼命,智瑤需要給出最積極的回應,越多的民伕活著歸去,立功的人會在後面獲得來自智氏的賞賜,他們有沒有吹噓無所謂,反正得到的獎勵是真實的。

再則,別說人一旦有過驚心動魄的經歷就想化身成為說書人,倖存下來的民伕是絕對會反覆吹噓自己人生中的高光時刻。

僅僅是民伕活著,他們就會是智氏的活廣告,證明智氏的言必行行必果,使得新智人對智氏的信譽有所認知,吸引更多的新智人加入到為智氏效命的陣營中來。

齊君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多人都是那樣子。

如果是齊軍撐了下來並取得勝利,他們估計就有膽子問一問智瑤,明明晉軍在附近為什麼按兵不動。

作為失敗者的他們,再怎麼想開口問,話到嘴邊都要重新吞嚥回去,一切就只因為他們又一次成了失敗者。

失敗一次還能辯解,連續失敗就是無能的一種徹徹底底的體現,朔再多隻會顯得更丟人罷了。

齊君頑還要臉,好像也只剩下了那一張臉,其餘敗光了。

其餘齊國公族或異姓貴族的狀況相同。

在另外一個地方。

也就是齊軍一早到吳軍襲擊就像是受驚兔子潰逃的地方,灌剛才手刃了一名吳軍,手臂卻也受傷了。

灌在這四天其實也就只是殺掉了一名吳軍,更多的時間是用在鼓勵帶來的青壯,一邊又照顧受了傷的青壯。

來時二十五名青壯,外加灌和兩名同僚,一共二十八人,活著的人還有十六個,其中灌的一名同僚戰死了。

高強度的作戰之下,幸運沒有戰死也沒有受傷的人,不止身體疲憊,精神方面其實也快崩了。

那還是吳軍沒有用勢在必得的勁頭在攻打,相當一部分吳軍正在休整,等著迎接接下來跟晉軍的交戰。

休息不好,再加上種種的疲勞,灌都覺得自己要撐不住了,以己度人能夠想象帶來的青壯會是什麼模樣。

灌很清楚一點,只要吳軍在攻勢再猛烈一些,會打破新智人對立功的渴望,接下來就是他們雙重崩潰之下迎來兵敗如山倒的結局了。

“宗子會怎麼做?救援一定會救援,或許是選擇民伕支撐不住再救援,收取民伕最大的感激?”夫僚伺候了智瑤太久,不敢說完全理解,一些思維還是能猜到的。

然而,夫僚這一次猜錯了,他聽到了帳外一陣又高過一陣的歡呼聲。

在他們覺得撐不下,漸漸感到絕望的時刻,援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