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功績論的話,晉君午得到的絕對會是一個好諡號,關於這點不會產生什麼疑問。

晉君午的功績?他是晉國的君主,無論是哪個晉人做成了什麼,即便不是出自他的命令,事情辦成了也會有收穫;相反,晉國局勢不好,錯肯定也會有晉君午的一份。

智氏的主張下,衛國、中山國、仇由先後覆滅。

同理,齊國、鄭國和吳國遭到極大削弱,一樣是當代晉人取得的成果。

論負面,範氏和中行氏叛亂並被除名,再有近期趙氏的除名以及弒君,能算是晉君午該背的鍋。

最終一番討論下來,晉君午得了“定”這個諡號,再按照既有規則晉位為公,諡號便是晉定公。

因為早先就有儲君的關係,再來是沒有誰想鬧什麼么蛾子,晉定公沒有舉行喪禮前,眾“卿”會先安排公子鑿繼位為君,隨後才是舉辦晉定公的喪禮。

當然,晉君午的薨逝要上報周王室,連帶定下的諡號也需要得到周王室那邊的認可,用於記載於史書再典藏起來傳於後世。

很早之前,周王室能夠干涉各分封國的權力傳承,東遷之後失去了那份特權。

關於分封之主薨逝,定下了什麼諡號,一般情況下週王室不會不給面子,儲君繼位也是按照流程同意並認可下來。

近些年晉國與周王室的關係並不好,雙方的正式交惡是從晉國找理由拒絕敬獻禮器給周王室開始。

有“正式交惡”這件事情,代表著之前就存在矛盾和齷蹉,比如晉國稱霸之後擷取諸侯給周天子的進貢,周天子又私下跟衛國、齊國、秦國等諸侯謀圖顛覆晉國的霸業等等。

說起來,晉國和楚國爭霸階段,真的沒少被周天子噁心,搗亂最多的就是齊國和秦國了。

“諸位,何人願往‘洛邑’一行?”智申在問話,看的人卻是鍾全。

目光注視之下,鍾全很明白是什麼意思,再則清楚自己出使周王室最合適,站起身來主動承擔出使的任務。

韓庚眨了眨眼睛,把要主動請命的話重新咽回肚中去。

長久以來,晉國的韓氏對應跟周王室的邦交,哪怕是秩序混亂了都沒有變更。

現在,韓氏的封地近乎於將周王室包起來,好的一面是能拱衛周天子的安全,壞的一面就是想攻打也很便利。

韓庚心想:“我去還能為趙氏做一些轉圜,史書記載的用詞能更中性一些。讓鍾全去的話,趙氏註定要被釘在歷史恥辱柱。”

原先韓氏之主韓不信死亡,源於戰事頻發關係,誰去補上卿位,卿位的新排序是怎麼樣,一直以來還沒有定下。

然後,趙氏的趙伯魯出奔去了秦國,一下子在中軍佐之位空缺之後,再出現了一個下軍佐的職位空缺。

如果沒有出現意外,韓庚獲得卿位應該是下軍佐,只是一下子空出兩個卿位,再加上晉國卿位的獲得方式出現改變,一切變得不再固定,身為當事人難免會出現緊張與狐疑。

現在韓庚知道應該先顧著自己,再則是早想跟趙氏進行切割,哪有心思再去顧忌趙氏在晉國除名之後的名聲呢。

智申發話開始對卿位人選進行討論。

狐解第一時間說道:“解以為瑤多次有功於國,未有一官半職實屬不妥。有功之人獲賞,此乃正道是也。特請瑤補卿位。”

在趙鞅掌權時期,他有給智瑤安排過“中軍尉”這個職位,遭到了智氏的拒絕。

一直以來沒有國家官職的智瑤,他的的確確是為晉國做了不少事情,比較大的幾個功績在其餘朝代封侯都是正常的,例如一度攻陷“臨淄”這座齊國的都城並掠走禮器,後來滅掉中山國以及仇由,持續削弱齊國這個晉國想滅又比較有顧慮的國家,乃至於近期又將衛國滅掉。

當然,因為智瑤是智氏一員,甚至是智申的兒子,功勞全算在智氏之主智申身上也是可以的。

所以了,智申未必親自幹成過什麼事情,僅僅智瑤立下的功勞就足夠智申作為“元戎”不止合格並顯得極度優秀。

狐解的一句話,顯示出了狐氏抱定智氏大腿的決心,還充分展現了舔功。

有那麼一點,現如今的智氏真的很強,並且近期智氏一集結就是接近五十萬大軍,嚇得心臟快停止跳動的人絕對不止一個半個。

哪來的五十萬?攻打“晉陽”的就超過兩個軍團,齊國那邊兩個“師”,衛國有三個“師”,再加上三十二萬被武裝起來的青壯,合起來其實也就四十三萬多一些。

其他家族當然不知道精確的數字,他們只需要知道智氏能集結起幾十萬大軍就夠了,光這一點就能把人嚇得半死,再深深體會到智氏恐怖的實力。

一些願意多想的人,他們能知道集結起多少人是一回事,更明白能不能拉出去作戰是一回事,心裡卻不會因為明白幾十萬大軍大半都是烏合之眾而僥倖,忌憚是真的忌憚萬分。

用一個最簡單的對比方式,狐氏全家族加起來的人口也就十來萬,等於智氏僅是進行動員,集結起來的兵力就是差不多五個狐氏的體量。

問問,就問問,看到智氏展現出那種實力,狐氏想要舔智氏是種錯誤嗎?還是表現得很識時務的呀!

不知道為什麼,魏駒看向了韓庚,發現韓庚也在看著自己,兩人眼睛視線對上的一瞬間都愣了愣。

沒有多加戲的必要,站在魏氏和韓氏的角度,他們早就對智氏心生忌憚,有心想要遏制智氏的發展勢頭都屬於正常,區別在於辦不辦得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