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正常的情況,擂鼓是進攻,鳴金則是撤退。

今天這一戰,吳軍再次顯得不堪一擊,並且看上去齊軍不但佔據交戰優勢又兵力佔優,鳴金聲響起之際吳軍有撤退的跡象,處在優勢得到齊軍士氣暴漲更是窮追不捨。

“殲滅敵軍便在今日!”高無邳放聲大喊。

他們這一個軍團從出戰打到現在一直是壓著吳軍在打,可惜的是吳軍屢屢見機不對就果斷後撤,順利雖然是順利,取得的戰果卻是比較不喜人。

另外幾個區域性戰場的齊軍,聽到吳軍後方鳴金聲,肯定也是瞬間士氣再次猛漲,追得更加歡了。

“吳軍不應該這麼不堪一擊!到底是哪裡情況不對?”國書因為之前的交戰順利高興,後面卻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

現在,吳軍各部一直在拉開距離,搞得齊軍幾個軍團之間也在拉開間距,廝殺場交戰各部不但拉得比較零散,中間也拉出了一個比較大的空白。

“快!快!鳴金,速速鳴金!”國書並不是察覺到吳軍的異動,純粹是覺得心神不寧,選擇還是小心為妙。

這是作為統帥的謹小慎微,察覺到不對勁之後,寧願放棄看似順利的局面,穩妥地選擇規避風險。

只是,國書的反應終究還是慢了一拍,他下令鳴金在某種程度上也坑了各區域性的齊軍。

正在追殺正歡的齊軍各部,他們追著追著已經沒有什麼隊形可言,各部的聯絡更是沒有。

聽到己方鳴金聲時,一部分齊軍選擇從命,他們停下追擊要恢復編制;也有齊軍裝作聽不出後方傳來鳴金聲,仍是悶頭咬著吳軍不放。

一樣是鳴金聲,吳軍卻是在聽到鳴金聲不到半刻鐘調整了狀態,轉身一臉猙獰撲向了距離最近的齊軍,展開了與之前絕不相同的兇殘一面。

此時,齊軍已經遵從號令以及違抗撤退命令,近一步形成了混亂,遭到吳軍早有預謀的反撲,選擇追擊的齊軍立刻被衝得零散,撤退的那一些齊軍則是遲疑繼續退還是返身救援友軍了。

也是在現階段,夫差王旗突然出現在戰場,一支大約三萬左右的吳軍從交戰各部拉出來的空白地點插入,看樣子就是想要攔腰截斷齊軍後路。

看到戰局變幻的國書有兩種選擇,第一個是帶著身邊的部隊撤向“艾陵”城內,第二個選擇則是帶著還剩下的齊軍上前攔住夫差親率得到吳軍。

如果國書做出的是第一個選項,留在戰場的齊軍很大機率會全軍覆沒,可是國書還能憑藉“艾陵”的城防繼續堅持下去,有機會收攏曠野的殘兵,再堅持到國內繼續來援。

“我不能拋棄那麼多軍隊,國內也幾乎不可能有援軍了……”國書的冷汗從額頭一直狂冒,大體上知道情況不好了。

這一段時間,夫差一直在給齊軍投餵,確確實實是養得齊軍上下生出了驕縱心態。

太多的勝利讓齊軍上下忘記近些年被吳軍打得有點慘的過往,心態變成是其他友軍不行,換成自己來打吳軍立刻變得不一樣了。

友軍不行,自己很可以,某種程度上更是能夠加劇驕縱心理。這一點很難不去承認的。

看似有兩個選項,其實壓根沒得選的國書並沒有立刻奔赴戰場,先派出部隊試圖攔截夫差親率的吳軍主力,待在帳中落筆極快地寫好了書信,裡面不免需要有幾個懺悔與交代,派人將書信送出去,再帶上親兵投入交戰。

國書的信件中,有著一段對晉軍的怨恨描述,勸導齊國君臣接下來還是暫時臣服吳國,站在吳國這邊對晉國發起復仇,等等之類。

他們確實也有憎恨晉國的理由,不提近些年來智氏的一再東擴,更遠古的還有晉國搶了齊國的霸權,剩下就是晉國明明答應助戰,大軍卻是沒有如期抵達戰場了。

“遣人告知吳君,晉之魏駒、智瑤僅攜不足三千遊蕩,營地約在淄水上游。”國書吩咐了下去。

瑪德!

齊國肯定是要難受了。能拉上智氏的下一代家主和魏氏的現任家主,不算太虧本,甚至可能是賺到。

作為使者的齊人絕對能見到夫差。這一點哪怕是兩軍正在交戰也是毋庸置疑,看的就是夫差想逮住魏駒和智瑤的決心有多大。

國書感受著戰車馳騁迎面而來的大風,耳朵裡聽著因為交戰發出的各種聲音,心裡想道:“也許魏駒和智瑤還能引走相當數量的吳軍,給我創造突圍的機會?”

現在,吳軍和齊軍的交戰太散太亂,交戰是先在“艾陵”東面平原展開,必定會慢慢蔓延出去,長達兩百里左右的沿線都會相繼爆發交戰。

真的形成那樣的態勢,吳軍與齊軍的“艾陵之戰”將變成諸夏曆史上第一個展現拉得這麼長的戰役,僅此一點雙方無論勝敗都能夠在史書上留下名字。

牛逼當然還是夫差牛,人生如此短暫,幹下的大事業卻是那麼多。

隱匿起來觀戰的智瑤和魏駒當然看到齊軍上當後的不退反進,頓時間有了各自的想法。

“田氏崛起乃是應有之事。”魏駒說道。

那個國書,他其實是陳姓田氏。田氏出兵數量少,主帥卻是落到了田氏手裡,能不能視作田乞已經掌控了齊國?又或者齊君陽生被忽悠得找不著北。

這一次,齊軍的統帥來自田氏,副帥也是田氏的人,叫田逆。

沒有抵達“艾陵”的田逆本身是作為後備部隊的主官,並且還統管各處“方城”的指揮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