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讓自己冷靜一些,低聲說了謝謝,在周京惟的攙扶下往外走去。

程微月記得,她最後一次見到鍾晴的時候,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雖然瘦削蒼老,但是精神很好,笑著同自己說,她喜歡鮮花。

而自己將手中的月季和百合放在她的床頭,同她聊著家常。

明明那個時候,醫生說她恢復得很好,這怎麼才過了沒多久,一切都不一樣了?

程微月接過火葬場的工作人員遞過來的骨灰龕,拿在手中,只覺得輕的很過分。

鍾晴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證明她存在的東西,只剩下自己手中這個小小的骨灰龕。

多麼殘忍,一個人存在於世間的證據,真的可以輕如鴻毛。

“節哀。”工作人員朝著她頷首,語氣誠懇。

程微月張了張唇,卻說不出話。

周京惟接過她手中的骨灰龕,嗓音很輕柔地說:“月月聽話,我幫你拿著。”

初冬的天,莫名其妙就下起了小雨。

雨絲涼意入骨,程微月和周京惟站在新墳前,看著一身黑衣的神父將鍾晴的骨灰龕放進了獨立的墓室裡。

這墓室是宣城最好的墓室,周京惟在程微月傷懷的時候,就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知道她愧疚,所以在物質上盡力彌補她的遺憾和殘缺。

程微月其實都懂,她怎麼會不懂。

一個人分分鐘鍾用心用情,無時無刻的關懷備至,她又不是遲鈍犯傻,怎麼會不懂?

“周京惟...”

“嗯。”

“周京惟...”

他將她往懷中擁緊了些,嗓音低透認真:“我在的。”

教父在前面唸完了經文,轉過身對兩人說:“可以告別了。”

周京惟扶著程微月往前走去。

墓碑很新,是臨時加急定製的,上面寫著“鍾晴之墓”。

程微月雙腿有點發軟,跪在鍾晴的墓前,眼底霧氣瀰漫。

周京惟默默的站遠了一些。

她需要一點時間,好好做道別。

周京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