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心悅不再說什麼,直往門外走去。

沒有走多遠,耳邊有聲音溫和說,一切都會沒事的,你明天不要去上班了,我很不放心。

她曉得是劉喬的聲音,整顆心無與倫比的平靜了下來。

她轉首看著他,足足一分鐘,溫婉道了聲謝謝。

這時瀋河也趕來了,他說法院那邊通知他們去一趟,很急。

劉喬微微失色和心悅說,我們去去就來,有事打電話給我。

......

這天晚上,從海面上浴波而出一輪滿月。聞得含蕾欲放的小花兒,外鳥呼喚著,歌唱著。

心悅簡單收了點行李,她決定離開這裡。

她心中無限複雜,她希望多年以後,她們相逢都各自帶著孩子,同時也渴望劉喬一直單身下去。

在消失之前,她做了酸菜魚、水煮魚、紅燒魚端上桌。

那天他們三人在家裡聚餐,劉喬一口也沒有嚐到,今天就想最後為他做一頓飯。

她執筆一邊哭一邊寫下每個字給劉喬:喬,希望你嚐嚐我做的魚,此刻我決定離開了。

此生最遺憾的事,就是沒有成為你的女人,我總知道來廈門是為了和你相遇一場。

我總是為許多女人設計衣服,可是我卻最愛為你做的襯衫,請把我給你做的襯衫和西裝都帶走,每天都穿上好嗎。

還有我穿惠女服的照片,要儲存好,想我了就拿出來看看。

這麼明確的愛,一生一次就夠了。

然而我瞭然,我都瞭然於心,我這樣家庭出生的女孩是註定不會有幸福的婚姻。

我不希望你,因我的離開傷心,不要傷心......

我還要和你說個故事,一個真實的故事,你聽好了。

曾經有一個惠安少女不懂身體的美,也覺得男女之事是世間最羞恥的話題。於是有一天把自己嫁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而且只是為了生幾個孩子,把身體的美盡毀。忽然有一天她遇到了一個喜歡的人,那一刻她懂了男女之事原來可以這麼奇妙,可是她痛苦的發現,原來是自己一手把自己青春給糟蹋了,永遠都不能在喜愛的人面前自信……

我真怕假如有一天,如果我們再相逢,我是不是也成為了故事裡的少女那樣不能自信......

寫完最後一個字,趙心悅換上他們在鼓浪嶼相遇的那套惠女服,默默地走在廢氣的鐵路邊上。

她彷彿在這條鐵路感覺到陳年舊事的氣息,好像是一位引渡自己一趟旅途的親人。

她想起自己當年來廈門,就是從這條廢氣的鐵路,逃過那一場被安排的婚姻,而現在也是從這條鐵路離開。

夜色無邊無際,等劉喬來找心悅時,只剩一封信了。

劉喬點燃了一根菸,然而沒有吸過一口,看著信上的每個溫柔字跡,心中無限感慨,哭成淚人。

心悅的淚痕和劉喬淚水融合在一起,彷彿在鵝黃色的紙上化成一小棵一小棵青梅與他們的愛情有著不解之緣。念起如咬一口青梅,微微酸,又微微甜,就是愛情最初的模樣。

依稀心悅還在他耳邊說,想娶我的青年啊,請不要耽誤良辰。

他一直都不明白,來廈門一場,本來愛情事業都想要,最後卻什麼都沒有。

他出神的望著海,極目望去是花好月圓,命運渺遠得卻不是人長久。彷彿還是在鼓浪嶼相遇,然而現在全都完了,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心悅把手機號碼換了,也沒有留下任何去向,她徹徹底底的切斷了與他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