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特西已經在眼前這個扭曲的世界漂浮了一週。

這裡沒有任何可以抓住或者站立的地方,滿眼望去,只有大片扭曲的色彩,像某個抽象畫家描繪出來的景象。

他動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承受各種各樣的利刃穿透胸膛,即使沒有痛感,這些利刃帶來的衝擊,也足夠讓他無法入睡,何況那些痛感是如此真實。

活了四十多年,范特西還沒經歷過這種精神上的折磨。

他知道這是希拉懲罰他的方式,也自認罪有應得,但一股執念支撐著他,讓他不至於陷入絕望。

這股執念,源自於他腦海中無數人的低語。

那些混雜在一起的人聲,紛亂但又格外清晰,不斷的重複著“拯救我們”“保護我們”之類的話語。

在這些人聲中,有孩子們的哭喊,有老人們的懇求,有亡魂的悲泣,有生者的禱告,是所有宿城人的聲音。

經過整整一週與絕望的對抗,這些聲音終於抵達范特西內心最深處的角落,喚醒了那段沉睡許久的記憶和話語。

“你相信我嗎?”

一個紅褐色頭髮的女人出現在范特西的腦海裡,用她即將被黑暗吞噬的湛藍色眼睛,盯著范特西問:“你相信我嗎?”

“相信。”看著她逐漸黯淡的雙眼,范特西眼角流出了淚水。

“那就說出來。”她緊緊抓住了范特西的手腕。

“我手裡的劍,會摧毀你的軀體、你的精神和你的靈魂,一旦被刺中,你的存在便會被徹底抹除。你……”范特西嘴唇在顫抖著,“你相信嗎?”

她眯起眼睛,彎起嘴角,蒼白虛弱的臉上浮現出近乎完美的溫柔笑容。

“相信!”

伴隨著她的回答,范特西顫抖的手中,一把細長的閃著耀眼光芒的劍逐漸顯現。

漂浮在抽象虛空中的范特西身上,突然出現了一層虛無縹緲的微光,不斷擴張。

看起來就像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女人,正低著頭,一臉溫柔的環抱住他。

在這溫暖的懷抱之中,范特西睜開眼,揮動了手中的長劍。

他面前的一切,頓時土崩瓦解。

蘭馬剛悄無聲息的解決掉守住地下通道入口的兩隻妖狼,就感覺到一股誇張的力量從地下湧了上來,幾乎讓他無法站穩。

但他還是強忍著眩暈感,搖搖晃晃的衝進地下通道,來到了關押范特西的地牢。

只見范特西正跪在一個被巨大狼頭石雕咬住的鐵籠裡,一臉虛弱的喘著氣。

“怎麼了?”聯絡寶石裡傳來茉莉焦急的聲音,“發生什麼了?我感覺到你周圍的念力有強烈的波動!”

“沒事,是范特西擺脫了束縛。”

蘭馬安撫完茉莉,走到了鐵籠旁,問范特西:“你怎麼樣?”

“還活著。”范特西似乎很快恢復了精神,用手撐開鐵籠,走了出來。

“看來我是白來一趟。”蘭馬鬆了口氣,調侃自己一番後拍了拍范特西的肩膀說,“好久不見。”

“我得回宿城了。”范特西抬起手,一扇門出現在他手邊,“情況如何了?”

“圓桌會議正在召開,希拉也出席了,要不我也進不到這來。”

“所以,還有時間。”范特西拉開門,繼續對蘭馬說,“我在極北之地發現了連線黑暗大陸的傳送門,看起來是布魯塞維爾留下的,你幫我轉告唐吉坷德,得想辦法摧毀那道傳送門,否則混沌會源源不斷的湧進來。”

“布魯塞維爾留下的傳送門?”蘭馬震驚不已,“他為什麼要那麼幹?”

“我也不知道。等我了結了和希拉的事,就去星光長城幫助溫特爾解決混沌。”說完,范特西便進入門內,和門一起消失了。

“布魯塞維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