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安帝嘆了一聲:“馮侍郎快請起身。這一樁舊案,是薛凜經手查辦結案。朕當年掌管刑部,也未能插手。今日既要徹查,就要一查到底。朕絕不會令忠臣揹負著惡名枉死。”

然後下旨:“雷指揮使,立刻領五百錦衣衛去薛家,將薛凜帶進錦衣衛詔獄審問。”

雷指揮使拱手領命。

刑部劉尚書扶起痛哭不已的馮侍郎,低聲安慰:“馮侍郎切勿傷心過度。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這樁舊案,很快就能查個明明白白。馮御史也能洗刷惡名,含笑九泉了。”

徐閣老沉聲接了話茬:“劉尚書所言極是。皇上英明,定會還馮御史清白。”

“曹振貪墨鹽稅,誣陷殺害朝廷命官,罪大惡極。臣奏請皇上,嚴懲曹振。”鄭閣老慷慨激昂地接了話茬。

袁海沉聲道:“薛凜定是暗中和曹振勾連,才會匆匆結案。請皇上嚴懲薛凜。”

先帝當然不會包庇曹振。有錯的人一定是曹振和薛凜。

所謂牆倒眾人推。

以前曹家勢力龐大,人人敬讓三分。如今新帝登基,要清算涉及謀逆案的曹家。眾臣附議,也不稀奇。

這一日的大朝會,以馮侍郎傷心激動過度昏迷而告終。

慶安帝令太醫為馮侍郎施針急救。馮侍郎醒後,又大哭一場,去太和殿謝恩後,才蹣跚著出了宮。

在宮門外等了半日的長隨蘇全,焦急如焚,遠遠地迎了過來,扶住主子:“老爺!你這是怎麼了?”

他伺候主子數十年,還從未見過馮侍郎這般狼狽模樣。

馮侍郎紅腫著眼,聲音沙啞:“快,立刻去崔宅,我要去見少君!”

蘇全一驚,卻沒敢多問,立刻扶著馮侍郎上馬車。馬鞭聲一響,馬車疾馳向前,直奔崔宅。

……

“小姐,紅妝閣送胭脂來了。吉祥端著熟悉的錦盒進來了。

馮少君略一點頭。不必吩咐,吉祥已經悄然退了出去。

馮少君熟稔地開啟錦盒,取出胭脂盒,以特製的手法開啟,取出紙條,迅速看了一遍。素來冷靜沉穩的手,顫了一顫,溫熱的液體,悄然湧出了眼眶。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為了這一刻,付出再多也值得。

爹,如果你黃泉地下有知,也能釋然了吧!

如果有下輩子,爹你一定要投個好胎,有疼愛自己的爹孃,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馮少君以手捂著臉,無聲地哭了起來。淚水從指縫溢位,慢慢滴落在衣襟上。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敲響了,吉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姐,老爺來了。”大概是怕馮少君沒聽出“老爺”是誰,忙又補了一句:“是馮侍郎。”

馮少君深呼吸一口氣,用帕子擦了眼淚,起身去開門:“將他請進院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