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若妍“哦”了一聲,想到什麼,她偏頭看了一眼顧槿的臉色,才道:“按時間來算,姑父今天是不是要下葬了?”

顧槿“嗯”了一聲,沒說其他什麼。

“姐。”阮若妍喊了聲,輕聲道:“真的不回去嗎?我其實,挺害怕你以後會因為這個事情後悔的。”

“人若活著,是愛是恨那個人都會在那裡,你仍舊可以愛他,甚至恨他。可人若死了,很多事情便真的煙消雲散了。”

“即便是對那個人恨之入骨,恨不得拆入腹中,挫骨揚灰,也再也見不到了。”

顧槿嗓音淺淡,道:“對於顧振濤,我無愛亦無恨,與我而言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我不會後悔的。”

因為對他們抱有愛恨的人,早就死了。

他可以去九泉之下,對著那個小可憐,好好的贖罪,去述說自己的悔恨之心。

思及此,顧槿忽然覺得腦中一陣撕扯般的疼痛,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呼吸一滯,膝蓋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

熟悉的溺水窒息感再次鋪天蓋地般朝她襲來,她像是跌入在海底深處,掙扎無能,海水不斷湧入鼻息和耳朵。

天旋地轉,周圍的聲音,一切事物彷彿都離她格外的遙遠。

阮若妍被顧槿的模樣嚇了一跳,她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捂著頭,神色無比痛苦,張著嘴卻無法發出半聲哀嚎。

“姐!”

“姐,你怎麼了?”

阮若妍蹲下身,扶在她的肩膀上,卻不敢大力搖晃她,只能哭著喊道:“姐!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啊!”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姐,姐你到底怎麼了!”

“你別嚇我啊姐!”

“姐!”

然而,不管她怎麼哭喊,周圍都沒有人過來,一瞬間,巨大的絕望感將她籠罩。

喊不到人,她也不敢就這樣離開,將顧槿一個人丟在這裡。

她忽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邊哭邊道:“對不起,姐!我不該說那些的,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了,你別嚇我好不好!”

因為她忽然想起來,去年顧槿會在落湖之後第二次入院,似乎就是因為在顧家別墅的時候,受了阮麗樺言語刺激。

顧振濤沒就沒了,活著的人總歸是要活著,更何況當初他們還那麼傷害過顧槿,她為什麼非要在現在提這些事情。

阮若妍哭的不行,然後就感覺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她哭聲一頓。

顧槿已經抬起頭,痛苦的神色已經褪去,只是面色蒼白,眸眶猩紅,一看就是承受過極大痛苦之後的模樣。

然而她卻揚起了唇角,捏了捏的阮若妍的手腕,輕聲道:“哭什麼,我沒事。”

看見她的模樣,阮若妍哭得更大聲了,一把摟住顧槿哭的撕心裂肺:“你嚇死我了,這裡又叫不到人。”

“你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辦啊!我們去鎮上吧,我們搭車回京城,不參加這個什麼狗屁軍訓了好不好?”

等著那股子窒息感徹底消失,顧槿吐出一口氣,站起身:“沒事,走吧,去找野兔。”

“還找什麼野兔啊?”阮若妍拉住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我們回去吧,回帳篷休息,不吃什麼野兔了。”

顧槿現在確實沒什麼事了,那一陣感覺過去,又像是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