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肖逸覺得,顧槿只是在提醒他,他們如今之間的差距。

他的父親,是個攜款潛逃的罪犯。

而顧槿,如今再也不是當初孤兒院裡孤苦無依的孤女。

現在,她是堂堂正正的恆遠市顧家大小姐,身份高貴,從某個角度來說。

他高攀不起顧家大小姐。

肖逸看著顧槿,神色有些冷,出言諷刺道:“是,你現在是顧槿,是顧家大小姐。”

“肖逸。”顧槿沒有理會他的諷刺,面上仍舊帶著淡笑:“事到如今,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們決裂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你覺得是什麼?單單只是因為,你的父親是肖志嗎?”

肖逸冷著臉:“不然呢?那封信,不就是因為你知道我爸就是肖志嗎?”

“不可否認,這是一部分原因。”顧槿單手插兜,靠在牆壁上垂著眸,長而捲翹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一抹暗影。

她的腦海裡,是小可憐萬念俱灰站在湖邊的畫面。

她閉著眼睛,這一刻,她把自己當成了從前的顧槿,說出了那些本該由她說出的話。

“可是肖逸,真正讓我們決裂的原因並不是這個,而是因為在我心裡。”

“當初那個在孤兒院陪我玩,帶我逛街,教我彈鋼琴,會很溫柔的叫我名字的哥哥。”

“早就死在了那些年的回憶裡。”

她的嗓音極輕,明明仍舊是清冷的,卻莫名帶了一絲溫柔。

可就是這樣,才讓肖逸忍不住感到慌亂,好像有什麼東西真正的開始失去了。

然而,他只聽顧槿繼續道:“從前的肖逸,知道我最在意什麼,也知道我最害怕什麼。”

“他會安慰我,我的父母從未離開,他們只是去了很遙遠的地方,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守護我。”

“他告訴我,惡人終將會有惡報。”

“可是後來,他為自己不負責任,攜款潛逃的父親開脫。”

“說我對礦場的事情念念不忘,是因為我們沒有得到足夠的賠償款。”

“說我其實應該慶幸,我的父母死了,我才能順利的回到顧家。”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顧槿有那麼片刻的茫然。

此時此刻,她分不清是自己,還是那個小可憐。

她閉著眼睛,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液體劃過。

隨後,顧槿睜開眼睛,她抬手輕輕擦拭掉臉上的淚水,心裡莫名感到輕鬆。

“肖逸,你的那些想法,我都知道。”

“我可以不在意你為了面子,為了不讓那些風言風語砸向你,選擇讓我難堪,故意為難我。”

“我也可以不在意,後來你利用別人誤會我送你情書,讓我轉班的事情。”

“但我不能不在意,你那麼去說我的父母。”

“肖逸,你說那些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什麼叫在天之靈?”

“有沒有想過,礦場下面被掩埋的幾十條人命?”

“肖逸,我們早就和從前不一樣了,而變得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是你。”

“從前的於槿和肖逸,已經死在了過去的回憶裡,你懂嗎?”

“從前我把你當哥哥,可是現在,我們回不去了。”

說完這些話,顧槿直起身,抬眸看向肖逸。

眸子裡一片清冷平靜,她抬了抬鴨舌帽的帽沿,冷靜道:“肖逸,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到今年為止,剛好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