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齊國公啊,你自言要秉公執法,不徇私情,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能放過一個壞人。那這曲阜孔氏一族早就爛的臭不可聞,違背聖人之道,背國投敵,厚顏無恥,你是要放過他們還是不放過呢?”

孫之獬在臺上大聲的笑著,放肆的笑著,整個就是一副癲狂之極。

而話都說不出的孔胤植則癱坐在椅子裡,兩眼看著孫之獬,內中蘊含的惡毒直若能將孫之獬整個人都化成屍水。

秦朗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孫之獬,而後又冷眼督了一下孔胤植,“本國公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斷無言而無信之理。”

他本來的想法是很直截了當的拿下孔家的,大軍一圍曲阜,孔家人全都抓起來,三木之下孔家最不可見人的陰司也能給問出來。

然而劉源、陳艾山幾人是瘋狂的勸說秦朗,即便要搞掉孔家,手段也別這麼直白生硬。

如眼下這一招,那就是陳艾山籌劃的。

秦朗被說服了,主要是他自己心裡也有點嘀咕,搞掉孔家,想都能知道在士林中引發多大的浪潮,現在既然有招能讓這浪潮削弱一些,那就從心唄?

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其中的巧合,孔胤植大老遠的被秦朗從曲阜拉到益都,而恰恰又是這場公審審出了問題,這很難叫某些人相信是純粹的巧合,是孫之獬臨死之前的瘋狂……

誰知道那看似瘋狂的孫之獬是不是已經被買通了,誰知道齊國公在萬眾矚目之下迫不得已的開口是不是他蓄謀已久的盤算?

這當中有太多的空間供人聯想供人猜想了。

只不過只看眼下現場,那可真的是群情激奮啊。

甚至都不需要事先前埋下的棋子帶頭吶喊咆哮,益都老百姓憤怒的吼聲就已經驚天動地了。

然後這雷霆一樣的怒吼在秦朗發話之後又迅速轉變成無盡的歡呼……

“父王……”朱慈熾看著被攙扶著攙下去的孔胤植,心驚擔顫的道。

椅子上的衡王擺了擺手。

不說,不要說。

孔家的那點破事兒還能瞞得住誰?

只不過在沒人相對孔家下手的時候,再多的破事爛事也都是沒用的東西,而一旦孔家被人真的給盯上了,那些事兒就變成了真正致命的東西了。

朱由棷擺擺手讓兒子什麼話都別說,只臉上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秦朗對孔府下手不好嗎?

大家都是在齊魯地界混飯吃的,孔家是什麼德性,朱由棷還能不清楚?

這種貨色殺了真一點不冤。

所以秦朗要對孔府下手就讓他去下手好了。

到時候舉國非議,有的反噬叫他受。而且還能嚴重秦朗與儒林的關係,這對於朱家來說是大好事啊。

甚至朱由棷都能想象得到,這訊息傳到金陵之後會讓崇禎帝多麼的高興。

……

好粥需要慢火候,公審大會和隨後的孔府事件就是一鍋絕佳的食材,想要烹飪出絕美的佳餚,則就必須要它們慢慢的發酵。

但是王遠等人卻等不到那一天了,本來孫之獬也要跟著他們一起砍頭的,但現在孫之獬變成孔府一案的汙點證人了,所以他暫時的活了下來。

王遠心裡頭苦啊,如果他當初地位能更高,那不就也能知道一些秘密了嗎?

現在他所知道的一些孔家破事,早就被孫之獬抖摟出去了,真的是半點價值也無,只能挨刀。

行刑的童子兵們手拎著大刀,穩穩地一步步走向王遠等人,百姓的呼聲頃刻就停歇了下。

童子兵們則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們現在心頭一片空明,在這些人眼中,只剩下了犯人那或細廋或粗大的脖子。

王遠被按倒在地上,然後左右兩邊的人離開,王遠不甘心的還想站起,他背後的童子兵的大刀已經雷霆一樣劈了下去。王遠的脖子被整整齊齊的切斷,破袋從脖頸上滑落,咕嚕嚕的滾向臺下。

“這狗官也有今天!”

一聲哭嚎響起,一名專門拎著扁擔的二十多歲漢子就猛地向王遠的人頭衝去,舉起扁擔就對準猛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