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驛館裡推出來,阮大鋮發熱的腦袋恢復了冷靜,他發現了一個事兒——秦朗對東林黨很無感很討厭嗎?

他立刻對劉昀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劉昀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公子爺對東林黨歷來沒什麼好感。早之前就說過,天啟年間還頗見風骨,及本朝時候便只剩黨爭。”

可事實上東林黨即便在天啟朝也是一群只知道黨爭不知道治國的玩意兒。

對於他們,文化水準不高的秦朗,最為印象的一個標籤就是鬥,不停的在鬥。

不管是自己人的內鬥內訌,還是和宦官鬥,和其他派別的大臣鬥,和皇帝鬥,那一直都是在鬥爭。

用一句時髦的話說,東林黨就是中國馳名窩裡橫。

沒有多少政治遠見,缺乏治國才能。

明明興學的時候提倡的是務實避虛,求真務實、實學實用。可以一道真正用的時候就開始大虛特虛,偏愛空想,一個個嘴炮無敵,實際上屁用沒有。

長於內爭,短於治國、治軍。主張進行一些政治和經濟改革,但他們拿不出有效的對症良方,反倒是把原有還勉強支撐的體制給破壞掉了。

嘴上宣講的一套,但在實際工作的時候,壁壘森嚴,緊持門戶之見,又愛意氣用事的他們做的卻是另外一套。

光是在收稅這事兒上東林黨就永遠也洗不乾淨。

本身就跟江南的財富階層深深的捆綁在一起了的他們,代表的是江南富商和地主豪強的利益,而不是大明的利益。

藉著幾次皇帝更換的機會,取消或降低了海外貿易稅、礦稅、鹽稅、茶葉稅等稅種稅負,使得明末的財政收入來源更加單一,朝廷的稅收來源更加依賴於普通的農民,偏又趕上了壞年景,是各種天災不斷,造成了大量農民破產,形成大量流民,直接導致明末的農民大起義連綿不絕,這些人的屁股從一開始就沒有坐正過。

“公子爺說過,金錢的本質就是追逐最大利益。當它們向政治伸出觸手的時候,那最終目的依舊是透過政治來為自己擷取更多更大的利潤。就好比那些個稅費。茶稅、商稅、還有礦稅……”

“這不都是東林黨的豐功偉績嗎?”

“他們這些人跟江南的富戶鉅商關係密切,他們本身代表的就是那些人的利益,那損壞的可就是朝廷的利益了。”

“與民爭利這四個字說得好啊。可惜這個‘民’代表的從來就不是我們這等平頭百姓,你們,那些士大夫們,那些達官顯貴、地主豪紳,才是這個民。”

“但偏偏不巧,李自成、張獻忠他們是黎民的民,真正的天下芸芸眾生。”

劉昀拍著木雞一樣的阮大鋮說,“這下你該放心了吧?公子爺跟東林黨永遠也尿不到一壺裡。在公子爺眼中,那些個人,就是一群表面上道貌岸然,實則一肚子男盜女娼的偽君子。一群自己屁股上都不乾淨偏喜歡佔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點江山的噁心玩意兒。”那是真正的當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啊。

阮大鋮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劉昀對他的一番話真的很有衝擊力,因為這是一個從來沒有被他所察覺的觀察角度。

故而這對阮大鋮的衝擊真的是很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