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揚半響不說話,在尋思著秦朗話中有幾分真實。最後他覺得起碼有一半真心話吧?

他是知道秦朗此前立下大功勞,淮安並非不想把之官軍化了的,只是被秦朗給拒絕了。

而如果秦朗真的有了官身,哪怕只是守備都司這樣的中層武官,他有這樣的實力沈廷揚就不會去多想多心。

因為這種現象在眼下時節太正常了。

可同樣的,手中擁有著如此之實力,秦朗可能還真是瞧不上守備都司這樣的小官。

試問哪個守備都司手下能有他這般強的實力啊?

先前時候,秦朗斬真韃首級過百,這是很多朝廷大將都做不到的事情,又連敗小袁營巨寇,陣斬高陽夜襲曹春旺,不是有秦朗支撐,高曹怕早已經橫行江北了。

秦朗功勳端的卓著,然而他之前身份太低,起點太低,再大的功勞也難一步登天,授官的話,最多也真就混個守備都司。

這位年少氣盛,看不上眼,轉而圖謀更大官職,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沈廷揚內心裡卻總有個聲音在告訴他:眼前的小年輕不簡單。

他正色的看著秦朗,就是一個很年輕很年輕的小年輕,但真的很厲害啊。

理智告訴他,眼前這傢伙的話即便不可全信,也能信個一半。因為秦朗的缺陷和位置的不利因素實在太明顯了。

或許這也是到現在淮安上下都對鬱洲山島聽之任之的一大原因吧。

但直覺又叫他覺得眼前的小年輕不能輕視。

總之,這一刻沈廷揚對秦朗的感官真的很複雜的。

再想想他之前那些話,簡直沒法說了。

天下間沒這樣的道理,讓一個不是官的小年輕去勤王救駕。

大明的軍隊都是擺設不成?

是的,大明朝的軍隊的確都是擺設。比如說他所熟知的齊魯副總兵黃廕恩部,乃至是正印總兵劉澤清部,都多的是濫竽充數的烏合之眾。

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保不準還真就要指望秦朗這樣的人呢。

可這話知道是一回事兒,卻決不能擺到明面上來。

而且在豫西之戰還沒有個結果的情況下,秦朗就已經想著勤王之功了,是不是也對態勢過於悲觀了?

但這事兒一旦做成了呢?憑著勤王救駕之功,秦朗真有可能平步青雲。

到時北方糜爛,一發而不可收拾,皇室南渡,也不失為一上計。

江淮江浙閩地兩廣,大半個湖廣和川蜀,這還都是大明的地盤呢,有的是空間來回旋馳騁。

只要陛下吸取教訓,任用賢臣良將,大明即便難以短期內恢復天下,但也可隔江而治,成為南宋第二。

“秦朗,公侯萬代……”

沈廷揚這一刻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呢。

豫西之戰可還沒個結果呢,自己怎麼也‘糊塗’了?

“少爺,就這麼放沈廷揚離去,他不會壞您大事吧?”

秦德眉頭皺的死死的。

他現在對沈廷揚很敵視。

此前秦朗與之言語裡的機鋒,他可聽的真切。

這叫他對沈廷揚尤為敵視。

自家這麼真心實意的來歡迎,你還這樣說話,不當人子。

須知道,秦朗對沈廷揚是很推崇的,後者的一些觀念非常合他的胃口,所以此番秦朗對沈廷揚的接待是極其隆重的。

甚至沒在他面前做過多的遮掩,把島上的實力一定程度上暴露在了沈廷揚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