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秦朗有‘神異’在身,之前有翟敘那檔子事在,秦朗身邊的心腹全知道。但這一點都不耽擱秦朗再次顯神的時候受秦安的頂禮膜拜啊。

“那就通報嘉獎一次,再提江哲一檔。”

一切還是要等到秋收之後再說。

秦朗的二百畝最佳化種子和百十畝的試驗田都在那呢,而且自墾田也一定程度上為秦朗聚攏了極大的人心,那個位置現在的確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

江哲好生生的在位置上幹工作,今後前途才更加廣大。

不過此時此刻的江哲家中卻是一片的慌張,所有人都知道了上頭正在查江哲的帳,那還能好?

哪怕江哲都說了,自己一個銅子的好處都沒佔,叫家人都放下心,卻依舊沒什麼用。

因為在江哲的老婆眼中,上頭查你的帳,那就跟上頭看你不順眼是一個道理。何況江哲會不趁機撈錢嗎?她男人也不是那種清廉如水的人啊。

江哲的位置在江氏眼中就跟莊頭彷彿,主家突然要查一莊頭的帳,豈能是無中生有?

江父江母也全都懊惱起來,後悔當初慫恿著江哲前來紀莊。不然他們現在淮安待著,雖然日子會更艱難一些,但至少沒這場災禍了啊。

江哲是秦朗在淮安招攬賬房管事時候投奔過來的,靠著能寫會算,又善交際,很快就從一群人中脫穎而出。可又因為他白役的經歷,受人鄙視,以至於明明透過了三等管事的考核卻被安排到了自墾田這塊。

比起那些被編入造辦廠,甚至是軍造局的人來,江哲這遭遇可真心算不得好。更別說還有一些幸運兒直接被編入了後勤處,乃至是秦朗直屬的審計處。

哪怕是分到公田當四等五等管事呢,也比他這個私田三等管事要強不是?

江哲這個同批人中最先露頭的,級別也是最高的幾個人之一,所到的位置卻似乎是最差的。

他最早時候當然也心生頹氣,但江哲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

自墾田的盤子在迅速的增大,越來越多的百姓參與了進來,自墾二字牽連到的利益越來越大。

如果他把一切都辦好了,那所得的回報自然也是越發大的。

因為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一點——這個自墾田,這個二八分,那可不是秦大官人收割人心的一大利器麼?

無論在什麼時候,對統治者言,內部的人心民意問題都是至關重要的。

他江哲若是辦的美了妥了,那還愁不能進上頭大人物的眼嗎?

如此想著,江哲做事就越發的盡心盡力,尤其是此前秦朗第一次來視察了之後,他心就更安了,更覺得自己所料不差。

不過與一個純粹的功利之徒又不同的是,江哲為自墾辦了那麼多的事,廢了那麼多心血,固然是奔著更大的好處,可在這一期間,他本人也不是半點沒被觸動的。

看著那些難民流民們,在下工之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儘可能的來揮幾下鋤頭,掘幾鐵鍁地,一個個累得筋疲力盡,臉上卻都盪漾著幸福的笑容,雙眼中也充斥著滿滿的希望,你就算是心如鐵石也會被暖化了的。

所以他才會被秦朗感動,說秦朗仁愛之心可耀天日。

因為他太知道秦朗的那道命令意味著什麼了。

“江老弟,江老弟……”

外頭的聲音打斷了屋內陰雲一樣的氣氛,江氏忙去開門。

“是劉大哥啊。”

來人正是江哲一家所住小區的管事劉昕,進屋來一看江哲就笑了起來,“江老弟大喜啊,上頭下來了你的嘉獎令……”

在通報嘉獎,提升一檔,老弟前途不可限量……,等等言語之中,江哲笑了醉了。